餘秋裡聽了最高統帥的這句問話，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捏住空洞的左袖子，非常隨意地回答了一聲：&ldo;是的，那時天天打仗顧不上。&rdo;

倒是坐在餘秋裡身邊的任弼時很動情地向毛澤東作了較詳細的介紹：&ldo;賀老總跟我說過，秋裡的這條胳膊掉得很可惜，要不是當時條件不允許，也不至於後來鋸掉……&rdo;

毛澤東聽後憾嘆地：&ldo;我們的隊伍中還有幾位也像你這樣缺腿斷胳膊的，你們都是革命的功臣啊！&rdo;

餘秋裡本來早已忘了自己比別人少只胳膊的事，可看到毛澤東說此話時，眼裡閃著淚花，他的心裡跟著&ldo;咯噔&rdo;了一下。

&ldo;以後要多注意身體。&rdo;這是延安窯洞裡毛澤東的聲音，立即把餘秋裡的思緒從戰爭中拉了回來。

&ldo;是。主席，我可以回部隊了？&rdo;餘秋裡站起身。

毛澤東點點頭。

&ldo;敬禮。&rdo;那隻少了胳膊的空洞洞的衣袖，一直在毛澤東眼前晃蕩著，而另一隻有力的右胳膊甩動著有節奏的動作，也一直在毛澤東的眼裡，直到消失於延安棗園……

&ldo;主席，我是怕石油部長這個擔子受不起嘞！&rdo;現在，將軍又與最高統帥面對面坐著說話。不同的是這回只有他們倆人，又是在安靜整潔的房子裡說話。

&ldo;哦？餘秋裡同志是這樣說的嗎？&rdo;毛澤東從嘴邊取下菸捲，眼睛直瞪瞪地看著筆挺坐著的中將同志，帶著他特有的幽默調侃語氣，笑言道。

&ldo;是這樣，主席。&rdo;餘秋裡的表情嚴肅有餘。

衛士長輕輕地進來給倆人沏茶，又輕輕地退出。他聽到身後毛澤東爽朗的自言自答：&ldo;秋裡秋裡，你這個名字很有詩意啊！&rdo;

&ldo;主席，我這個名字其實很土。小時候家裡窮，請不起先生起雅名，所以家裡人就把我叫狗娃子。後來參加了紅軍，領導問我叫啥名字，我說不上來，又問我是啥年月日出生的，我回答說我媽說我是割穀子後的秋裡生的。領導一聽就說，那你就叫餘秋裡吧。&rdo;

將軍的話引來毛澤東一陣爽笑：&ldo;好嘛！秋裡這名字蠻好的，秋天總是個豐收的季節，又是火紅的歲月……&rdo;

&ldo;嘻嘻，主席你說好就好嘛。&rdo;毛澤東書房裡的將軍，這回又變成了一副實在又有些可愛的樣兒。可一想到剛才的話題，他又犟起勁來：&ldo;主席，我們的高階幹部多得很，您隨便挑哪個都比我強嘞！&rdo;

毛澤東彈了彈菸灰，順手給將軍遞上一支煙‐‐這回是&ldo;中華煙&rdo;。而將軍見最高統帥現在住的屋子滿是書籍，也不再像當年延安窯洞裡第一次接受最高統帥遞煙後動作麻利地將火柴盒夾在鉤起的左腿裡劃燃，現在他先將菸捲叼在嘴上，然後又用右手將火柴盒擱在茶杯底上頂住，再劃著名火。這個動作顯然有些拙劣。

倆人開始對抽。

毛澤東思緒有些回閃。他對眼前這位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政委出任新的石油部長，是早已首肯的。一兩個月前的全國人大一屆五次會議籌備會上，當他詢問周恩來關於接替李聚奎的石油部長人選確定了沒有時，聽周恩來說準備調餘秋裡時，毛澤東就已經點頭說：&ldo;行，這個同志行。&rdo;現在，毛澤東需要親自跟他談一談，因為石油在毛澤東心中佔的位置太重要了，他對新部長寄予厚望。

&ldo;人家選了你嘛！&rdo;毛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