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主席。&rdo;餘秋裡習慣地舉起右手敬禮後上前與毛澤東握手。

毛澤東和藹可親中帶著幾分威嚴地說：&ldo;剛才我們幾個在議論一件事。你說說，這個糧食高產，到底一畝能不能打一萬斤呀？&rdo;

餘秋裡的心裡&ldo;咯噔&rdo;了一下：這在當時要回答好這樣的問題可得有&ldo;藝術&rdo;，何況是在毛澤東面前。人民日報把河南、山東等地糧食畝產&ldo;萬斤&rdo;、&ldo;十萬斤&rdo;的&ldo;衛星&rdo;上了頭條新聞，有的是經過毛澤東親自審閱過的哩！你說怎麼回答？但餘秋裡就是餘秋裡，他的心裡&ldo;咯噔&rdo;一下之後，立即恢復了正常心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ldo;主席，我是莊稼地裡長大的，我可從來沒有看見過一畝地能產一萬斤的。&rdo;

毛澤東的眼角往上挑了一下，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一位領導人對餘秋裡說：&ldo;你沒見過，不等於產不出來。沒一萬斤，6000斤會有吧？&rdo;

&ldo;瞎扯！&rdo;餘秋裡心裡罵了一句這位放&ldo;衛星&rdo;出名的領導。什麼6000斤一萬斤的。餘秋裡是打仗出身的將軍部長，在戰鬥上的每一次激戰或者迂迴戰，都是與敵人你死我活的較量，因此他養成了幹什麼事不能摻半點假的作風。此刻他心想：一畝地能產多少糧，我餘秋裡知道，前面提到的他為啥讓石油部辦公廳副主任鮑建章那麼認真去種麥子？餘秋裡要的就是看看到底能不能產&ldo;萬斤糧&rdo;。老紅軍鮑建章後來理解了部長的心思，於是在東郊和北郊兩個農場分別種了兩塊麥地。北郊的那塊麥地完全按照當時被一些地區吹得神乎其神的所有&ldo;革命技術&rdo;，又是深翻土地，又是狠施基肥，更是拼命地密植……可最後長出的麥穗像狗尾巴草似的可憐樣兒，讓人又氣又好笑，不僅沒有出現&ldo;萬斤糧&rdo;的奇蹟，而且幾乎是種子糧都沒有收回。東邊的那塊麥地是按照餘秋裡的指示，請了一位老農當顧問，按照農民通常的種植習慣，小麥長勢硬是不錯。收割時，餘秋裡親自到場，命令顆粒歸倉，最後過磅一稱，991斤。&ldo;努把力，1000斤，甚至再多一點是有可能的。&rdo;那位老農事後對餘秋裡說。

餘秋裡幹事就這麼認真，蒙他或者讓他對不瞭解的事胡說一通，殺他的頭都難做到。

換了平時，按餘秋裡的脾氣，真要和那個信口雌黃的愛放&ldo;衛星&rdo;的領導爭執起來了，但毛澤東在場，餘秋裡強壓脾氣，他像當年打仗回來向首長報告一樣，極其認真地對毛澤東說：&ldo;主席，我家祖祖輩輩種地，我知道一畝地能打幾百斤糧，就已經不得了啦，要是一畝地收割一萬斤，那農民的屋裡哪放得下那麼多糧嘛！&rdo;

毛澤東笑笑，不說話，低頭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像下達命令似的對幾位身邊的領導同志說：&ldo;一萬斤也罷，6000斤也罷，我看最好的辦法是把田用鐵絲網包圍起來，再派上解放軍站崗放哨，收割時也讓解放軍收割，然後過秤，一秤一秤地過磅，是一千斤就一千斤，是一萬斤就一萬斤！&rdo;

餘秋裡當時覺得毛澤東的做法對，要不誰都在那兒胡說八道地亂放&ldo;衛星&rdo;。但毛澤東這麼嚴厲的措施沒有人落實下去，而他本人是不是真想這麼做也不得而知。有一點是知道的，他毛澤東此刻最想要的是把人民群眾搞社會主義的熱情充分地調動起來。這熱情後來確實幾乎是百分之百地調動了起來，甚至差點把整個中國都烤糊了。

別人的事沒法管。這時的餘秋裡想：自己部門儘快多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