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將軍的又一個不可抹去的功績。

晚年時期，有一次將軍在外地休養，被一群化工部門的同志熱情地拉去做客。將軍一時摸不著頭腦：&ldo;我跟你們沒有什麼交情啊？&rdo;化工部門的同志大呼&ldo;冤枉&rdo;，說：老部長啊，當年就是因為你留了我們這些人上石油會戰去了，才讓我們從&ldo;牛棚&rdo;裡提前出來了。我們才有今天施展才能的機會呀！將軍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原來如此！

其實將軍他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他一句&ldo;你們不要我要&rdo;的話，救了多少人的命運。我在大慶採訪時，有一天文聯同志向我介紹一位&ldo;老文學愛好者&rdo;，叫梁崇真，今年64歲。老梁先生拿來他寫的兩本小說送給我，後來他聽說我正在寫將軍指揮石油會戰的事，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說你知道我跟將軍是什麼關係嗎？我說不知道。於是老梁就滔滔不絕地給我講了半天：老梁說他就是後任深圳特區市委書記的李灝的外甥，他父母都是烈士。他舅舅李灝後來當了谷牧秘書，與將軍的秘書李曄等很熟。老梁有些慚愧年輕時&ldo;不知天高地厚&rdo;，整天調皮搗蛋，誰也管不了他。1964年，餘秋裡得知後，對李灝說，你交給我，我來管他。就這樣，老梁就從廣東到了大慶會戰前線。經過將軍的幾番&ldo;調教&rdo;，日後也成了有家有室的中層幹部。老梁嘆言說，是將軍改變了他一生。不過老梁因為與將軍有這層關係，&ldo;文革&rdo;中也沒少吃苦頭，被打成&ldo;餘秋裡的小黑幹將&rdo;，受批鬥80多場，一關就是七個月。&ldo;因為沾餘伯伯的光而慘遭造反派的迫害我一點不後悔。上大慶油田之前我上餘伯伯家吃飯，開始以為到部長家能吃點什麼好東西，結果就一個炒雞蛋。打那以後我認定像餘伯伯這樣的幹部才是真正的共產黨人。所以日後我為他受點冤屈並不感到後悔。&rdo;老梁身上仍然有點知識分子的傲氣。

老梁告訴我，當時大慶會戰時期，像他這樣原本不思進取的&ldo;調皮搗蛋分子&rdo;，將軍他收了不少，後來他們都在石油會戰這樣的大熔爐裡得到鍛鍊，成了國家的有用之材。鋼鐵就是這樣煉成的。將軍在當石油部長和&ldo;文革&rdo;時期，到底接收了多少被一些人視為&ldo;破銅爛鐵&rdo;和&ldo;階級異己分子&rdo;，只有將軍自己知道。我所知道的是，這些人中有的後來還當上了部長級高階幹部。可將軍生前沒有對人說過，連他最親近的人有的也不知道。

&ldo;還有餘秋裡&rdo;的意義很深刻吧？就論這一點，毛澤東仍然同樣功不可沒。因為是他在關鍵時刻說了這樣的話。

列寧說：&ldo;判斷歷史的功績，不是根據歷史活動家有沒有提供的現代所要求的東西，而是根據他們比他們的前輩提供了新的東西&rdo;，&ldo;這才是事情的本質。&rdo;

（轉引自中央文獻出版社《周恩來的最後歲月》第38頁）

歷朝歷代的政治鬥爭從來都是殘酷無情的。但毛澤東作為一代曠世大政治家，他即便在做錯事時，也還留有一個意味深長的&ldo;尾巴&rdo;。中國今天之所以能有今天，這跟毛澤東在&ldo;文革&rdo;中沒有徹底地斷&ldo;尾巴&rdo;有關。&ldo;還有餘秋裡&rdo;是一例，鄧小平的命運更屬此舉。當然，如果毛澤東不發動&ldo;文革&rdo;運動，中國會有比現在更好的局面。但幾乎所有的政治家都難免犯錯誤。毛澤東也是人，而不是神。

歷史之所以讓人回味和令人讀後充滿著驚心動魄，那便是因為它不平庸枯燥、不死水一潭。我們都願望能夠有永遠的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