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刑警咔嚓咔嚓地拍起照來。司馬涼在女屍前蹲下，開啟錄音筆，開始口述現場觀察。這在刑警中稱為&ldo;頭一眼描述&rdo;，頭一眼看到的，往往是最重要的東西，刑偵人員必須進行主觀描述，以防案發現場被清理後喪失了那種直覺的感受。描述務必細緻齊全，並做出一定結論，無論對錯，都作為後續刑偵工作的重要參考。&ldo;死者為女性，年齡在20歲左右，身穿黑色針織筒裙，脖子、手腕、腳腕、耳垂、手指等部位沒有佩戴其他飾物。死因初步懷疑是心臟破裂大出血，兇器為木柄不鏽鋼廚刀，死者右手反手持刀。&rdo;

他用手電筒照著死者瞪得圓圓的雙眼，觀察片刻，伸出手，把她的手臂彎了一彎，又抬起她的小腿看了看，接著說：&ldo;屍體角膜透明，面板尚有餘溫，沒有出現屍僵，屍體呈坐姿，但腿部的後側沒有發現屍斑，據此推定，死亡時間應該在1個小時之內。&rdo;

負責勘察的刑警戴上橡膠手套，從廚房開始，埋著頭在客廳、臥室和陽臺逐一查詢並提取物證。

&ldo;發現了嗎?&rdo;馬笑中在司馬涼身邊蹲下，&ldo;她的目光告訴我們，她死前似乎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rdo;他又哧哧地聳了聳鼻子，&ldo;她臉上好像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你聞到了嗎?&rdo;

司馬涼用眼角餘光冷冷掃了他一眼，對著錄音筆說出了&ldo;頭一眼描述&rdo;的最後一句：&ldo;現場沒有發現搏鬥和掙扎痕跡，懷疑死者是自殺身亡。觀察人：刑警隊支隊長司馬涼。&rdo;

馬笑中差點跳起來：&ldo;自殺?你說是自殺?怎麼可能是自殺?!&rdo;

&ldo;為什麼不能是自殺?&rdo;司馬涼站起身，&ldo;反手持刀，又沒有發現搏鬥痕跡，難不成還是他殺?&rdo;

馬笑中慢慢地站起來，茫然地看著這間客廳：狹窄的空間、微微發黃的白色牆壁、蒙著灰的電視櫃、暗綠色的人造革沙發，最後，視線又落回那具死不瞑目的女屍身上，不禁說：&ldo;難道你沒有感到，這現場有一種特別詭異的氣氛嗎?&rdo;

&ldo;什麼詭異不詭異的，咱們這是辦案，又不是拍恐怖片!&rdo;司馬涼不耐煩地說。

就在這時，馬笑中腰裡的警用通話器響了，傳來樓下田躍進焦急的聲音：&ldo;所長，剛才有個人從樓北邊的望月園公園的草坡上滑下來，非要上樓。問他是幹嗎的，他說他是記者，要採訪案子;跟他要證件，他說沒帶。怎麼辦?&rdo;

&ldo;記者?&rdo;馬笑中吃了一驚，&ldo;怎麼這麼快就知道訊息了?&rdo;他一扭頭看見豐奇，壞笑著說：&ldo;你跟記者打交道有經驗，你去對付。&rdo;

&ldo;所長，您這不是成心噁心我嗎?&rdo;豐奇嗑了嗑牙，&ldo;上次，我倒黴就倒黴在記者身上了。我不去!&rdo;

&ldo;這是命令，執行!&rdo;馬笑中板起臉來，&ldo;把他打發走就行了。&rdo;

&ldo;萬一要再碰上張偉那號人，您可別怪我動手揍他。&rdo;豐奇一面說，一面很不情願地走出房間。

馬笑中走進臥室，窗戶開著，夜風襲來，撩得他臉上一陣清涼。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正好能看見望月園那陡峭的草坡，在茫茫夜色中彷彿一片被削了一刀的烏雲。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兇猛的叫罵聲，馬笑中吃了一驚，趴著窗框向下望去，只見幾個黑色的影子像被勺子攪動的紅薯粥一樣糾纏在一起。這時，腰裡的警用通話器又響了，依舊是老田：&ldo;所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