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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

不等式一笑,撅起嘴,一口煙霧從雙唇間寒氣似的吐出,完滿地糊在了三角眼的臉上。

三角眼大怒,呼啦一聲站了起來。紅皰像得到訊號的惡狗撲了上來,提腳就要踹不等式,卻被三角眼一把攔住了。

不等式輕蔑地一笑,把菸頭在紙菸缸裡掐滅,從口袋裡又掏出一支煙來,用火柴點燃,接著叼在了嘴裡。

三角眼用充滿恨意的低聲說:&ldo;秦姐,算您面兒大,我認栽。&rdo;說完回到通鋪上,在小青的身邊躺下。

小青十分驚訝,她以前聽說:進了看守所的&ldo;新收&rdo;,無論男女,當天肯定要挨一頓暴打,最輕也是沖完冷水之後坐板兒背監規,哆嗦一下都要挨嘴巴。自己能逃過一劫,要感謝三角眼手下留情。但是這個秦姐比自己早進來不了多少,怎麼會有如此的派頭,連號長也不放在眼裡,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算了,不去想了,還不如想想自己的境遇。

躺著,仰面,瞪著圓圓的一雙眼,像死屍般凝視著極遙遠或極迫近的天花板。黑暗中,嗅到了不等式吐出的煙霧,漸漸產生了幻覺:她真切地感到自己被濃重的煙霧融化、分解,變成一團人形的鉛灰色顆粒,飄到了半空,俯視著躺在通鋪上的這個卑微如小白鼠似的小青。越看越覺得驚訝,覺得不可思議: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怎麼忽然就被抓進這裡?怎麼就要受這種罪呢?等待她的將是什麼?釋放、徒刑、還是……

太可怕了!

不可能!不可能!誰也不能不讓我活下去!

……

誰說‐‐不可能?

有個人在她腦仁裡獰笑,刮骨一般尖刻。

後背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又黏又濕,燥癢不堪。

她翻了個身,側躺,依舊不能入眠。

號房悶熱,猶如籠屜,將她的一切希望、慾念都蒸發出體外,靈魂一點點出竅似的……

我,穿著白色的裙子,跪在黃色的土牆前面,還沒有死,可是已經喪失一切知覺,非人,乒的一聲,天靈蓋頓時像沙丁魚罐頭的鐵皮蓋子似的被子彈狠狠地撕開!番茄汁般又濃又黏的血液,從已經被切割成碗一樣的頭骨邊緣溢位,流淌下我微張的嘴唇。身體僵持了一秒,抑或兩秒?終於緩緩地仆倒在地……

撲倒。

在地。

&ldo;哎喲……疼死我了!&rdo;她齜牙咧嘴地呼著氣,左手扶地,右手揉膝,淺藍色開洞牛仔褲露出的小腿上,一片嚴重摩擦出的絳紫色,活像是被火燎了一把。

這裡是darkness酒吧的後巷。

固然,這後巷黑黢黢的,但畢竟走得很熟了,自己居然被絆了一跤,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土,回頭一看,隱約辨出:有個人就坐在那把後背裂開而被扔掉的椅子上,伸出一條腿。她一下子火了,他怎麼連句對不起都不說?正準備大吵一架,卻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從那個人口中若有若無地飄了出來‐‐

&ldo;對‐‐不‐‐起‐‐&rdo;

三個字吐得很緩慢,字和字之間生了鏽似的,有些吃力。

她想可能是喝醉了的客人,嘔吐之後坐倒在這裡醒酒‐‐這種事對酒吧而言,就像垃圾中轉站的定時清運,每天夜裡都會重複上映不同貨色的相同一幕,不值得浪費精力。她正要繼續走自己的路,身後那扇鐵門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