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兵事改革,徐傑說流民為兵不妥,致使軍心渙散,此事要改革。皇帝若是問徐傑,那怎麼改革?
徐傑若是大手一揮,答裁撤之,還引經據典來一句「兵不貴多而貴精」。
皇帝只需要問一句:「裁撤之後怎麼辦?如何安置?」
自謀生路?時代有別,這個時代讓當兵的去自謀生路,打工沒有工廠,生意沒有本錢,幹活沒有手藝,就算是去當佃戶,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短時間內哪裡多得出這麼多的田地讓人租種?
賣身為奴?且不說有沒有這麼多人去買這些看起來就不那麼老實的軍漢回家為奴,即便有人要買,又有幾個人願意賣身為奴?
最後,山林裡盜匪忽然多起來了,劫掠鄉裡、殺人放火的多起來了,興許就有人造反了。
好在徐傑,真有一些深思熟慮。先裁撤那些關係戶,不幹活的。再嚴格名冊與空餉空額,再確保糧餉的足額到人,之後的事情,再一步步來。
即便是這幾樣事情,想要實行起來,也不是那麼簡單。也足夠徐傑想破腦袋。上有政策,下必有對策,何其艱難。
第二日御書房,皇帝當面,依舊咳嗽連連。
這一次進宮,再也沒有人作陪了,謝昉沒來,歐陽正也沒有來。徐傑一人入宮面聖。
皇帝當面所言,不過問兩件事,一件事就是徐傑策論所言之策,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其中可行性,以及怎麼去做。
徐傑不斷作答,答得口乾舌燥不止。
老皇帝連連點頭,也在沉思,口中卻誇了一句:「歐陽正教了個好學生。」
徐傑只是拱手。
老皇帝夏乾開口又問:「誰人為冗?」
老皇帝一語中的,問的就是怎麼分辨誰是那冗兵冗餘冗將,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說要裁撤冗兵冗餘冗將,其中自然是有好處的,也能安定人心,那些坐在家裡拿錢的人沒有了,幹活的人才會心理平衡。
但是怎麼分辨這些人?誰去分辨這些人呢?這才是問題關鍵。
這個問題實在為難,到得實際情況上,關係戶靠的就是關係,打不破這些關係的保護,怎麼可能做成這件事?
徐傑也想,皺著眉頭想。
便聽老皇帝夏乾又問:「空額空餉,如何查證?」
徐傑還是在想,並未立馬答話。
老皇帝夏乾嘆了一口氣,看著徐傑不答話的樣子,擺擺手說道:「你已身為舉子,春闈在即,當好好備考,如此才能為朝廷所用。今日就到這裡吧,以後再談,你便先回去備考吧。」
夏乾四十歲才登基,登基之後也與歐陽正意氣風發一段時間,也自己真正做過事。更明白許多道理,治國之道,不在策如何高明,而是在這些策如何實施。歷朝歷代,開國有盛世,在於國家初建,上下一心,朝廷威勢正隆。天長日久,就慢慢不是那麼回事了。
老皇帝夏乾對於徐傑的奏對,顯然是滿意的,大概也知道其中的困難,不是這個年少的徐傑能一人一言解決的。
徐傑聽得老皇帝讓他回去,卻並沒有動身。
老皇帝已然起身,見得徐傑未動,開口問道:「你還有何事要奏?」
徐傑並非沒有解決之策,只是這辦法徐傑剛才還在考慮要不要直接說出來。此時皇帝再問,徐傑定了定心,往前走了兩步,開口說道:「陛下,學生有一策,可解決此事。」
老皇帝聞言一愣,便是老皇帝自己都覺得難以解決,徐傑卻說有辦法解決,老皇帝雙眼精光一閃,便也不坐了,只是開口道:「且說來聽聽。」
徐傑聞言點頭,深吸一口氣,答道:「陛下,自古法不容情,當重典而治。」
老皇帝剛才還有一些欣喜,以為徐傑有什麼驚世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