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塊羊耳,不得多久也就出現在了徐傑案幾之上。
徐傑放下手中的《道德經》,看著面前這半塊帶血的羊耳。
歐陽文峰看著血乎乎的羊耳,覺得放在徐傑的書桌上有些不妥,想要去拿下來。
卻是宗慶先一把拿過,開口罵道:「室韋狗這是在向咱們示威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師,得想想辦法,看怎麼賺上一陣。」
卻聽徐傑說道:「宗將軍稍安,室韋人送來這半塊羊耳,意思是分而食之。」
宗慶疑惑問道:「分食什麼?室韋人還能給太師送下酒菜不成?這麼半塊,夠什麼吃的。」
「宗將軍,遙粘蒙德是想與我們分食拓跋,這是詢問之意。」徐傑解釋道。
宗慶聞言雙目一張:「分食拓跋?拓跋國土?室韋人有這麼好心?其中必然有詐。」
「詐自是有詐,但是這分食之心還是真誠的,因為遙粘蒙德此時沒有更穩妥的辦法,唯有如此。」徐傑答道。
「既然有詐,必不可允,免得上了這些狗崽子的圈套。」宗慶答道。
徐傑想了想,答道:「宗將軍,取個空盒子,什麼也不裝,送去室韋處。」
宗慶疑惑問道:「太師送個空盒子過去是何意?」
徐傑答道:「食之,到嘴的美食,豈可不食?」
「太師,這是魚鉤上的誘餌啊。」宗慶擔憂一語。
「那咱們就把誘餌吃下去,把魚鉤還給他。」徐傑答道。
宗慶還是有些擔憂,但是見得徐傑胸有成竹的模樣,唯有悻悻道:「太師反正是胸有成竹,我老宗也就不多說了。」
說完這一語,宗慶又連連咳嗽起來。
歐陽文峰連忙上前去扶,宗慶卻擺擺手,說道:「無妨,些許小疾,我這就去派人送盒子。」
說完宗慶快步而出。
歐陽文峰看著宗慶的背影,回頭與徐傑說道:「宗將軍已經咳嗽了這麼多天,不知……」
「他可有吃藥?」徐傑也擔憂問了一語。
「有時吃了,有時候誤了。」
「多多叮囑他按時吃藥。」徐傑說道。
歐陽文峰點點頭,稟報了一事:「東京來的糧餉,火耗出了問題,數目稍大了一些。」
火耗,就是途中的消耗,運送大宗物資,不論是什麼,途中都會有消耗,特別是運糧食,途中就會被吃掉不少。火耗本有個合理的範圍,歐陽文峰所言,其實就是說有人偷了糧餉。
徐傑面色一獰,只說一語:「把運糧餉的所有人都扣起來,嚴查,查出立斬,此事由你負責。」
歐陽文峰點頭拱手:「遵命。」
許多事情,本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朝哪代,都不是至清之水,總有一些渾濁其中。但是徐傑,似乎眼中就容不得絲毫的沙子。
有人說有些渾濁不一定是壞事,水至清則無魚,那些渾濁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時候還是這個國家的潤滑劑,使得有人願意做些實事、有人肯賣力做些實事。
這個理論,在徐傑這裡顯然是行不通的。
不得多久,遙粘蒙德也就收到了一個空空的盒子。
雖然徐傑答應了分食的事情,卻也不見遙粘蒙德面色有絲毫的輕鬆,依舊是眉頭緊鎖。
有些局勢,失去了許多主動權,對於聰明人來說,實在是一件極其難受的事情。
分食之策,雖然看起來達成了一致,但是其中的問題還有太多太多。
比如到底該怎麼分?又該怎麼去食?這是一個大問題。
分食之後,局勢又該怎麼變,又該怎麼面對?這是一個更大的問題。
談判還要繼續,徐傑與遙粘蒙德還要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