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搖搖頭停止了這次有趣的遊戲,站起身邊,朗聲對考院門口的數百名學生說道:“本官範閒,想來諸位也是聽過。先有大家見著了,為免耽擱會試正時,今日便不脫衣搜身。”
眾生員大喜。
範閒微笑看了四周一道,說道:“你們自己把身上夾帶的東西扔進這竹筐裡,一概不咎,如果這兩日考試之中被本官發現了,當心我讓人把你扒光了扔在皇城前面,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們的斯文是何等模樣。”
眾生員大懼,這才知道詩仙小范大人的微笑裡,原來蘊藏著沁骨的殺氣。於是眾人各自老實魚貫而入,至於還有沒有那一等想要冒險的學生,那是日後之事。
這一放行,速度頓時快不了少,不一會兒時間,考院門口就馬上回復清靜,只留下滿地臭鞋,無數紙屑,看上去倒有些悽惶。禮部的吏員趕緊安排人手打掃去,以迎接宮裡開考的旨意,還要佈置香案鳴炮,一時間忙了個不亦樂乎。
眾人一邊忙碌著,一邊想著這位小范大人行事果然與一般慶國官員大不相同,若不理會那些夾帶之事便罷了,哪有像今天這種查出來了,依然放行讓學生進去考試的道理?這事兒若攤在別的考官身上,只怕御史臺那邊又是好一陣擾嚷,但誰也知道,範閒既然敢這麼做,當然是不怕這些事情。
範閒坐在太師椅上,微笑看著眾人忙碌著,一邊與身邊的沐鐵搭著話。沐鐵如今的職位早起來了,一直以為是拜範閒所賜,所以顯得對範大人格外親熱,說道:“範大人辛苦了,呆會兒旨意一道,炮響開考後,大人盡請回院中休息,這一應勘防之事,自然交由下官處理。”
範閒笑著看了他一眼,說道:“職司所在,呆會兒還要在考場裡轉悠,哪裡有閒功夫。”
“大人頭一次領這個差使,所以不知道,其實入了考場,便不用太過操心。”沐鐵以為這位年輕的權貴不清楚會試的潛規則,陪笑說道。
範閒忽然轉而低聲問道:“這次去北齊,沐大人去不去?”
沐鐵一愣,對於他的轉話沒有什麼思想準備,下意識裡回答道:“院裡還在安排,不過應該是四處那邊的事務,我可能插不上手。”他忽然眼睛一轉,想到這位小范大人會寫詩卻不愛寫詩,偏生喜歡做些小生意,以為自己猜到了什麼,笑著說道:“範大人是不是準備在北邊進什麼貨?那個我可以幫助安排一下。”
範閒哈哈一笑道:“沒事沒事,只是隨口問問。”旁邊有下屬端上茶來,範閒向沐鐵讓了一讓。沐鐵好奇問道:“範大人,看來今天心情不錯。”
範閒唇角微翹,瞳子裡閃過一絲莫名的神情,似笑非笑,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半晌後才輕聲說道:“其實……我一向以為,讀書而不用考試,乃是人生最大樂趣。入京之後,我最怕的便是會試,沒料到一年時辰,我竟然成了居中郎,能讀書,而不用考試,更能輕鬆無比地看著讀書的同仁們辛苦考試,原來,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樂趣。”
聖旨至,奉炮鳴,香案撒,院門閉,一年一度的慶國春闈會試正式拉開了帷幕。範閒聽著考院的重重木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心裡一陣恍然,前世之時的高考,自己也沒有參加過,當時以為是人生最大的缺憾,今世之時,這會試自己又無法參與,雖說輕鬆,但心中也是猶自些小遺憾。
“拜見大人。”入了大堂,春初寒風從門口處湧了起來,範閒向坐在正中的禮部尚書郭攸之行了一禮,說道:“院門已閉,無大人手令,不得再開,此時院中各路郡州縣的學子已經拿到了試卷,開始做題了,負責送吃食用水入內的角門處,由監察院沐大人及禮部大人們共同把守,應該無虞。”
郭攸之看著下方的這位年輕五品官員,看著他那張清俊的面容,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旋即滿臉微笑道:“小范大人辛苦了。”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