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範閒的心跳了兩下。
……
……
“對生命的依戀與熱愛。”肖恩微笑說道:“雖然你的眼中常有清亮的笑意,但那不一樣……你母親應該是個極為有情的人,而你骨子裡是個極為無情的人。”
範閒笑了笑,說道:“這點我不否認。”
“我這輩子殺過很多人,所以一向不奢望能夠有個善終。”肖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有些出神望著淡霧霧的天光說道:“能夠死在這個山洞裡,如你所說。有個好墳也不錯。”
範閒半蹲在他的身邊。左手搭在老人的肩上,發現他地肌肉已經逐漸柔軟。
絕壁外地天光依然黯淡,但透過山谷間瀰漫的霧氣,卻顯現出一種聖潔的光芒,這道光芒柔柔映在肖恩那張枯老的面容上,讓這位手上染著無數鮮血,後半生卻孤單悽慘的密探頭領無由生出了一股解脫的感覺。
“澹州應該沒有那兩株棗樹吧?”
這是肖恩在這個世界上問的最後一句話。
……
……
範閒從老人耳下取出最後一根針,片刻後確認了他的死亡。微微偏頭,看著肖恩地屍體。忽然輕聲說道:“澹州雖然沒有兩株棗樹。但是……死之後說不定真有個更好的世界在等著你。”
肖恩地雙眼已經柔和地合上了,那雙瞳子裡地腥紅之色,再也無法去看這個古怪的天下。
範閒吐了一口濁氣,將肖恩的屍體平放在淺洞的最深處,至於有沒有山鷹來啄食,似乎他沒有考慮,所以顯得有些冷漠無情。
他走出洞口。伸手到絕壁之外的空氣中撈了撈,白色的山霧隨著他的手指遊動了起來,伸手抓住地。只是一片空。
———————————————————————
錦衣衛應該還在谷下和各處出路搜尋著老少二人的屍體或者是蹤跡。這處燕山絕壁光滑如鏡,沒有一個人會想到。有人會跳下山崖卻能穩穩地站住,更沒有人能想到,有人能夠沿著這些光滑溼漉的山壁向上爬去。
範閒整個人地身體像一張紙般緊緊貼在山壁上,身後全是濃濃晨間山霧,有效地遮住他的身形,就算有人在對面地山壁上,也無法發現有人正像個壁虎般向上緩緩爬行。
在澹州的時候,從十二歲到十六歲,他足足有四年的時間就耗在自己真氣的體外操控上,這是一種極其愚蠢的修行方式,但是五竹不管他,他自己也練的不亦樂乎,不料在後來範閒的人生中,竟然幫了他這麼多的大忙。
如壁虎般爬行,如蛇般緊貼,他小心翼翼地向上向上再向上,面無表情,麻黃丸的藥效早就褪的一乾二淨,他的真氣有些虛乏,所以不敢大意。
……
……
淺草微動,一隻手攀住了絕壁旁的石頭,一個渾身籠在黑色夜行衣裡的人像幽靈般從山谷裡爬了起來。
帽子遮住了範閒的臉頰,他回首望去,只見山谷裡一片幽靜,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片刻後,他心頭一動,視線隔著重重晨霧,望向那邊的山林,卻什麼也看不見。
但他總覺著,那邊似乎有人正望著自己,那人的目光宛若實質一般盯著自己。
範閒微微低首,轉身,不思考,也不及思考,像道黑箭一般扎進了濃霧之中,向著京城的方向跑去。
而在京城使團別院之外,高達手握長刀,雙目如猛虎般圓瞪,看著院前的那些人。少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出門,所有北齊官員的拜訪都被拒之門外,但今天一大早,便有錦衣衛的人來傳宮中的旨意,說是那位年輕皇帝陛下要傳範閒入宮閒敘。
沒有幾個人知道範閒並不在使團中。錦衣衛指揮使沈重希望範閒不在使團中,但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