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至一家子被亂棍趕出了周府,鹿老婆子依舊還執迷不悟。
“姓周的,你們是什麼意思?”
“有你們這麼待客的嗎?”
“我大孫子可是秀才,秀才懂不懂?就算見到官老爺都不用下跪,你們居然對他棍棒加身?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還——”
“夠了。”
鹿老大衣衫不整,頭髮散亂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
“娘,你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
鹿老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整個人彷彿老了二十歲,長房劉氏更是眼神惡毒的恨不得掐死她,而鹿二郎整個人都是懵的。
不明白,好好的酒宴,未來的岳父整帶著自己跟剛剛中了舉人的大舅哥一起給諸位老爺敬酒引薦,正高高在上的接受著眾人的誇讚和恭維, 怎麼轉眼就變成這樣了?
而鹿老婆子根本不管這些, 被大兒子吼完之後,她瞬間炸了。
“丟人?我有什麼好丟人的?”
“我好好的大孫子,如今都是秀才老爺了,這麼光宗耀祖的事兒,不在自家擺酒席,卻跑到岳父家來,他姓鹿,不姓周,不是他周家的上門女婿。”
“為了我孫兒的前途,這些我都忍了,可他周家也太過分了?竟然將咱們一家子棍棒往出趕,攆狗是怎麼地?他憑什麼這麼對咱家,我咽不下這口氣。”
“呸,被當我老婆子什麼都不知道,一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賤人,我孫兒還看不上呢,大不了退——”
啪——
那退婚二字還不等說完,就迎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刮子。
“你, 你夠我閉嘴吧。”
鹿老頭氣的額頭冒著青筋,“在說一句,信不信,信不信我——”
“你,你又打我?”
鹿老婆子被打的嘴角流血的倒在地上,隨即整個人都瘋魔了。
“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我不活了呀,我八歲就到你們家給你當童養媳,做牛做馬半輩子,為你生兒育女孝順爹孃,臨了臨了了,你竟如此對我啊,嗚——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說完就要去撞周家門口的大柱子,鹿家老大見此,嚇的趕忙將人抱住。
“娘,你這是做什麼?”
而鹿老爺子氣的手都在顫抖,“撞,讓她撞, 撞死了一了百了, 就算她不死,我,我也要休了她這個老梆子。”
“休了我,你是不是想休了我跟姓劉的那個小寡婦好?行,你要休了我是吧,你休啊,你休啊!!!”
鹿老婆子那叫一個剛,這要是以前,她可能還會怕。
被休的女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自從來到鎮子上,雖然天天吵鬧不休,可多少她也長了點見識。
她可是正妻原配。
兒子是童生,孫子是秀才。
自己要是被休了,兒子孫子全都落不了好,沒有個好名聲,將來仕途也別想了。
就算她死了,兒子孫子都得跟著守孝。
不僅不能科考,連婚事嫁去都不行。
這簡直是拿捏著鹿家的命脈。
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作。
與此同時,她多少也有點理解自己那個長孫鹿景淵了。
無論家裡對他如何苛待、欺辱、打壓踐踏,他哪怕心中再多怨憎,卻從未有對長輩不敬過。
哪怕到了最後,他謀劃將自己一房全都過繼出去,卻從始至終都是一副被迫無奈之舉。
以前她不懂,只單純的以為自己大孫子是個傻的。
不管自己昧下朝廷發給他的多少銀錢,米糧,不管自己如何壓榨他們二房,他都不吭一聲。
原來,都是為了一個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