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倦的想拋開這聲音,已經分不清誰是誰,聽起來象姚鈞,象蘇遠生,象龍成天,象盡歡……
又誰都不象。
身體好象慢慢熱了起來,但是心頭那一點象針尖般大的地方,溫度卻在不停的失去。
冰和火輪番的傾倒在我身上,一時間汗如雨下,一時又凍得牙關格格響。
“小竟……”
四肢漸漸回暖,胸口卻冰冰涼。
經脈似乎被凍住了一樣,真氣一點也感覺不到。似乎……除了這個,也沒有什麼不同的感覺。
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團茫然的黑暗,手動不了,不然,我可以抬起手來試試,是不是伸手不見五指。
漸漸聲音回來了,聽得到鳥啼,空氣中有很清新的味道,是一早了吧。
心裡其實很明白,不是天黑了,是我看不到了。
突然覺得很好笑。
一直拖拖沓沓的不放棄,只是想著能再見一次就好了。
結果弄成現在這樣,就是他來了,我也見不到。
“小竟。”
我沒聽錯,是蘇教主的聲音。
“……”
我明明是張了嘴的,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手被輕輕握住,很柔和溫軟,我能分辨出來,這是孟覺,他輕聲說:“剛才給你封截經脈,氣穴鼓盪,所以暫時看不到,也不能說話。”
孟覺的手鬆開抽走,我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沒有底,反手去握,卻握到了另一隻手。
“小竟。”
這次是龍成天,我知道。
似乎平時遠沒有那麼靈敏,那麼清晰的感覺,看不到東西之後,卻變的清清楚楚的。
“要喝水嗎?”
不說不覺得,他這麼問,真覺得渴了。
杯子遞到唇邊,很小心翼翼的。我喝了滿滿一杯,輕輕點了下頭。
那會兒真氣亂衝,頭昏腦暗的時候,還以為聽到了明宇的聲音。
想不到是蘇教主。
他怎麼會進來?孟覺沒出去麼?
他們把話說開了嗎?
“你休息一會兒,我就來陪你。”
龍成天將我慢慢抱起,放到一張柔軟的床榻上,不是宣德宮的床,這張床窄了一點,但是鋪陳的更厚軟。
我不知道是誰的手替我擦了身體,換上乾衣,多半是小陳。只是他不出聲。
動作很輕巧……應該是他吧。
問也問不出口,也許是在宣德宮偏殿一隅的養氣堂,這裡室小偏暖,比正殿那邊還要靜的多。
我記得這裡也有張很舒服的床,曾在這裡睡過幾次午覺的。
眼睛看不見,卻感覺得到陽光照在面上,暖暖的,有些發緊。
一時並沒有睡著,胡思亂想著。不知道陽光有沒有重量呢?應該是沒有吧,可是為什麼光一照在臉上,就覺得有些重重的呢。
也許是錯覺,只是熱量而已。
躺在這裡倒也很清靜,看不到東西,也省得操心。說不出話,也省了力氣。
其實人的煩惱都是自己招來的。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還記得有句話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路是自己走的,事是自己做的,選擇也沒有任何人逼你,是自己擺佈了一切。
我釋然的笑起來。
現在是真的不介懷了。還要介意什麼呢?
也許一切重來,我會做不同的選擇。
不過,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
蘇遠生不必費那麼大力氣救我的,我自己清楚,孟覺也很清楚,不過是再拖日子,一點意義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