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燈芯,方才答道,“春,萬物復甦,風吹大地,夏,物皆鼎盛,養精蓄銳,秋,當興兵革,征伐不義,冬,倉廩豐實,歸於靜謐。”
老者笑的爽朗,道,“哈哈,好一個征伐不義!”
周圍的藍色好像淺了一些,恍若倒進了許多白色的顏料一般。
對方繼續問道,“我再問你,所謂人生至理,該是何許境地?”
這問題張霏霏想了好一會兒,想到自己都感覺自己渾身輕飄飄的,快要睡過去了。
她才張口答道,“我以為的境界,便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老者的聲音又遠了,只餘下一句,“世間少有人能達如此境界。”
驀地,她突然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她答錯了?
那種感覺逼得她無法集中精力思考,一晃眼,她的手不知是何時放鬆的,燈芯已懸浮在了面前,那兩根頭髮絲也找不到蹤跡了。
上官建巳最後的叮囑仍在耳邊縈繞,但她眼神已變得迷離起來,直勾勾伸出手去,自言自語道,“燈芯……我絕不能丟了燈芯……”
握住燈芯的那一剎那,她的身體產生了一種極速下墜的失重感。
黑氣順著她的指尖蔓延至她全身。
她好累,好想就這麼睡過去。
事實上,她正如此照做了,張霏霏閉上了雙眼,停止了自己的一切思考。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繼承我的心志,非你莫屬。”
誰?是誰在她耳邊說話?
“甘願為神奉獻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這聲音好耳熟……
張霏霏被一股奇妙的力量強行拉扯住了思緒,她摸索了半天,才想起來,這聲音不就是高槐夏的嗎?
她怎麼聽見高槐夏的聲音了?
恍惚間,她睜開了雙眼。
那盞孔明燈好像變作了天上的星星一般耀眼,她一低頭,看見不遠處草坪上高談闊論的父子倆,高玉繩同高槐夏。
她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一轉眼,她又身處地下暗室之中,看見那一大一小兩個被鎖住的罈子,聽見高槐夏嘴中所說屍母與屍童王的計劃。
高玉繩給了他兩滴精血,他連忙雙手接過,好像得了神的恩賜。
精血……對了,句芒曾經說過,祖巫的精血。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眼前的畫面再度發生變化,她看見高玉繩兀自在一個高臺上擺弄著什麼東西,那東西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她還沒看清,高玉繩就把高槐夏打發了走,讓他去取別的物件。
高槐夏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張霏霏想再看仔細一些,但他已經回到了高玉繩處,手中拿著的東西正散著奪目的金光。
她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從那金光中,她看見了兩片彩羽。
那會是什麼東西的羽毛呢?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她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眼前再度變化起來,這次看見的地方卻是看不真切,朦朦朧朧的,好像透著一層迷濛的光。
她能看清的,只有坐著的高玉繩,和他面前站著的高槐夏,還有一方亭子,還有一口棺木。
她甚至想去看清那棺木中裝的是什麼,但很遺憾,她的視角根本動彈不得。
張霏霏聽見高玉繩派高槐夏計劃害了周遊,趁勢將怨靈之力據為己有,還看見高槐夏大驚失色,因為周孟春弄丟了碎片。
換言之,現在碎片並不在高玉繩手裡,而是在江宇手裡,她忽然有點想笑,那位自詡為天才的江宇,到現在是否知曉了他所謂神藥夢真丸,也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步棋子罷了。
若是心知肚明瞭,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後悔將熊巍打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