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童見她一臉的認真,說:“我認真回答。你有啥子問題呀?”
“你那天唱的歌有啥特別的含義沒有?”
“沒啥特別的含義。都是按你們要求唱的呀!”
“不對!”聰聰說:“《拉茲之歌》是你自己選唱的,很符合你的境遇和性格:有誰能禁止我來歌唱?是吧?”
“算是吧。”
“第二首歌,是你內心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性格中溫柔浪漫本質的表露。是吧?”
童童驚異地看著這個秀外慧中的小姑娘。不覺收斂起嬉笑不羈的態度,認真地說:“是的。”
“那麼,《小河淌水》呢?”
“你們不是要聽中國歌嗎?”
“中國歌只有這一首嗎?”
“這首民歌很好,我非常喜歡。曲調明朗優美,帶著淡淡的憂鬱、難以名狀的傷感。詞很簡單卻富有詩意,感情真摯,餘韻悠長。曲已終而意猶未盡。”
“真的僅僅是這樣嗎?”
“真的。”
“你是不是真的想起了那個在深山裡的阿妹?”聰聰小聲地說。目光爍爍地望著他。
童童明白了。他既不能讓她和他陷進去,也不能騙她,想了一會,語無倫次地說:“也許。。。。。。可能。。。。。。深山裡。。。。。。我真的;不是。。。。。。有的阿妹。。。。。。”
“不知所云。”聰聰收回了爍爍的目光,輕輕地說:“穿衣服吧,天要黑盡了。”
一天午休時,施工員告訴童童,家裡帶信來,醫院催他回隊了。童童心裡說不出的煩亂。儘管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幹不長,僅十來天就被催回鄉下確實讓他很難受。雖說這裡也只是在磨骨頭養腸子,毫無意義地消耗生命,畢竟每天有幾角錢的收入,有二兩補助糧,能養活自己,不需要自己砍柴燒火,挑水作飯;更不用裝老實,掙表現,應付那些自詡為大老粗,連報紙上的官腔套話都念不抻展的書記,主任們。在這兒至少暫時還沒人在乎你是可以教育好還是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沒有人知道你家裡有殺、關、管而肆意地欺侮你。
他收拾著簡單的行裝,儘量不打擾午睡的炮工們。自己寬慰自己: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家?家在何處?他悽慘地一笑。
裕利街的爛房子被政府經租了。母親的住處是醫院廢棄的小停屍房。停屍房是家嗎?山裡那個土牆不幹,床腳生菇,書箱發黴的知青點是家嗎?
記憶中,五歲前,父母雙全時,在繁華的興中街,當街三層,有三個大天井的濟世醫院才是他的家,他曾經有過的幸福的家。如果那個家還在,還需要壓抑對聰聰的感情嗎?
自水庫游泳後,他們之間失去了過去那種自然,隨意的感覺,客客氣氣,小心翼翼,保護自己,也怕傷害對方。理智提醒他,決不能接受她那珍貴的感情,決不能讓自己陷入不能自拔的感情泥淖。
半月來的交往,他知道了她是一中有名的才女。成績優異,能歌善舞,成分很好,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軍官。家門口掛滿了《光榮軍屬》匾。明年一畢業,上哪個大學都沒問題。在水庫,他就聯想到冬尼婭看保爾游泳。只是他和她之間的差距,不知要比保爾和冬尼婭之間的差距大多少倍。
好了,收拾起東西,回璧縣。從此天各一方。山長水遠,人海茫茫,永不再見,動如參商。苦難的生命中有這麼一段珍貴的友情,知足了吧!
他為自己能果斷地揮淚斬情絲而感動,頗有些悲壯地挎著小包出門了。走過聰聰門口時,想快步衝過去,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彷彿聽到了她們酣睡的鼻息聲。他傷心地想到:這輩子再也不能見面了,分手時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她會認為我多冷酷,她該多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