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原來是秀玲嫂她兄弟的兒子。&rdo;
&ldo;是啊……&rdo;發覺自己最近撒謊撒得越來越順口了,而且還臉不紅心不跳的:&ldo;最近到我家幫忙裝修店面的,接到叔叔的信就一起過來了。&rdo;
&ldo;那好呀,人多熱鬧嘛。啊,這麼說……和我們伊平好象都差不多年紀。&rdo;說話的是二嬸。
&ldo;是啊是啊。&rdo;
&ldo;過幾天伊平就要回來了,本來還抱怨家裡頭冷清,這下可有伴兒了。&rdo;
&ldo;沒錯,過年麼,好久沒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熱鬧熱鬧了。&rdo;
&l;咕嚕……&r;正說得熱鬧,這當口我的胃突然不識時宜地叫了一聲。一下子臉燙得沒地方藏,偏還有人一無所知地大聲問了句:&ldo;什麼聲音?&rdo;
場面一下子變得異常尷尬,幸而二叔反應快,嘿嘿一笑拍著腿站起來,一把拉住我的手:&ldo;呀……寶珠,晚飯還沒吃吧,看我們這記性,快快,大姑剛張羅了些點心,快來快來。&rdo;
點心很多,布了滿滿一桌,熱的冷的,甜的鹹的。還沒進飯廳我已經被那股子香味給引得眼睛發直,可是直到收桌子回房休息,我一塊點心都沒吃到。
說起來,那都是因為鋣。
有時候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可怕,倒不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破門而入那種讓人凌然的樣子,或者後來他以生命來威脅我時那種淡淡的詭異。很多時候,對一個人的感覺僅僅出自這個人平時最普通時的狀態,那些細微得很容易讓人去忽略掉的東西。而鋣,我覺得他最可怕的時候,是他在飯桌上的樣子。
前腳,那些點心還五光十色滿滿當當擺在我面前,豆花糕蜜糖棗,一色一樣香氣四溢地誘惑著人的舌頭和手指。那時候為了在十多年沒見的親戚面前保持一份良好的家教,我特意地只拿了筷子不動,等別人先來。誰知道看著叔叔夾了我最喜歡的蜜汁糯米糰到我碗裡,正一邊偷著樂一邊客氣了一番然後伸筷子去夾,剛一筷子下去,卻叮的夾了個空。
回過神就看到鋣張開嘴正把我那塊糯米糰朝嘴裡塞,而他面前那幾碟點心,原本滿滿當當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全空掉了。
意識到我盯著他看的目光,他也不以為意,只是伸舌尖輕輕舔去嘴角邊那一點暗紅色的汁液,在叔叔嬸嬸們一邊朝我碗裡夾點心一邊同我扯著家常的時候,慢條斯理卻又異常迅速地把那隻雞蛋大小的糰子吃得乾乾淨淨。又在我再次伸筷子到碗裡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碗裡那些剛被夾進來的點心掃得一點不剩。
真可怕……這是在吃東西嗎??
在家時雖然也吃得多,都沒見過他貪吃成這種樣子,難道是因為一路上走的時間太長,讓他消耗的熱量太大了?可也沒見到過誰餓得能吃成這種速度,野獸都沒見過這樣吃法的,怎麼形容呢……狼吞虎嚥用在他身上不太恰當,橫掃千軍又似乎有點誇張,偏偏吃那麼快還能那麼優雅,幾乎是不動聲色間轉眼又兩塊糕進了他的肚子,而我都沒見他牙齒嚼上一嚼,他嘴裡那些食物就消失了。真可怕……他就像只有著最完美表相和最深不可測胃口的饕餮。
完美到吃得那麼快那麼多,還沒人注意到他的可怕吃相,只看得見他捏著筷子沉思般安靜的優雅……
這叫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