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路依衣僊袂飄飄立在風中。
十六站在她背後。
「對不起。」
十六接受了。
「我不應該暗示你我是路晴天男扮女裝。我想,今天你會和他走在一起,我應該承擔很大的責任。」
十六沒有說什麼。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做,對嗎?」路依衣轉過身。
沉靜許久,十六才道了一句:「他值得。」
「是的,他值得。」路依衣笑得悽苦,卻依然美得驚人。
「我,無名,還有路晴天,我們三人一起長大,在我們共同的師父處。」
十六聽著。
「一開始只有我和晴天,我們兩人什麼都爭。爭師父的寵愛,爭武功高低,爭一切我們能爭的。然後,無名來了,來的時候他渾身是傷,幾乎傷的只剩一口氣。他姓皇甫。」
這個姓解釋了很多事情,姓皇甫,卻叫無名。宮廷中又一被隱藏的悲劇。
「我娘救了他。等他傷好後,他便成了我們的小師弟。因為我和晴天都很要強,所以溫和好脾氣的他自然成了我們最喜愛的人,也許是因為男女有別,他更喜歡跟晴天玩在一起。就這樣我們一天天長大,直到情竇初開的年紀。」
十六心裡其實很想離開。不怕人笑話,他想找個地方好好哭一場。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我是路晴天的妹妹麼?這件事我並沒有騙你。路老堡主是我親生父親,我娘是堡裡的藥師。我的出生純屬偶然。就像我發現無名和晴天之間的事,純屬無意一樣。」
十六無法辨識此時路依衣臉上的表情代表了什麼。
「我的天賦很好,好到路老堡主不得不承認我這個女兒的身分,並把我與路晴天一起送到他師兄處習武。他想讓我們身兼兩家之長。可是,我天賦再好又有什麼用?在我知道我爹是誰時,我也知道了我將沒有任何機會繼承路家堡,哪怕是一家不賺錢的酒樓!」
「路晴天的天賦也不錯,但他定心的能力卻太差。對修習同歸功來說,他並不適合。可就因為他是男子,他得到老堡主親授。而我卻只能在一邊看著。」
路依衣笑,「看著他修習同歸,看著他正大光明頂著路家堡少堡主的身分,看著他和無名情投意合。那時我每天都在想,為什麼我一樣都得不到?就因為我是女子?那麼為什麼身為男子的無名不喜歡我,卻喜歡路晴天?
「每次無名到路家堡找晴天,我都會偷偷跟著去。你沒有見過無名,是因為他們從來不在堡裡相見。」
而你因為找不到他們就來到堡中,結果發現了我。那麼,我的迷戀是不是給了你一些安慰?
「我想破壞他們,我本來想讓你愛上我,為我暗殺路晴天。但臨時出了些變化,我找到了比不殺死路晴天更好的機會。畢竟,路晴天如果死了,無名會很傷心吧。」
她還是這麼不含蓄,十六苦笑。說這麼直接,當他是鐵打的麼?
「你知道麼,他跟他爹提他要娶無名。你看,他從小就是個任性的主兒。而他爹,還有我們的師父明明都知道他不知羞恥、不顧禮法的喜歡上了一個男子,卻仍舊不願放棄他!反而把錯都怪在無名身上。」
怪不得路老堡主看他的眼光充滿不屑,怪不得他說他不會得到他兒子,原來早已有個正主。
「無名被送走的那一天,路晴天在自己臉上紋下碧落黃泉四字,表示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等他繼承路家堡習得神功有能力後,就去找他。併發誓怎麼也不會忘了他。無名不想他為難,也不想師父難過,所以他離開了,去經營路晴天好玩下弄出的一個小幫派。」
院中靜悄悄的,原本的僕人、教眾都退下了,只有懸在走廊上的宮燈無言地守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