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鬼心眼,還能耍人心眼嗎?”
進了豐都城門,冷風已不在。
寒氣依舊,伴著鬼叫悽然。
沒有日月,只有無盡的黑暗。
搖晃羽扇,驅走繚繞的黑霧。
仰首猛灌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白無常搖頭苦笑:“我用一隻上好的狗腿,換來一葫蘆兌了酒的水,真是鬼打算盤瞎算計。罷了,罷了,誰讓那位小爺攪得豐都城誰都沒買賣做了,權當我為他賠罪了。”
一步三搖,進五退二。
總算拖著軟醉的雙腿,挪到了森羅殿前。
執杖的鬼役睡了一地,鐐銬、鐵勾也到處散落。
又喝一口酒,無奈的輕嘆:“要不是我知道豐都城門庭冷落,還道是又有人打上門來,屠了森羅。”
森羅殿前的臺階足有一輩子那麼長。
走了一小半,便坐下大口喘氣,幾次想抬手喝酒,卻因為喘得太急,無法下嚥。
無所謂吧,反正葫蘆裡裝的也只是兌了酒的水。
隨手一揮,將葫蘆拋了出去。
葫蘆在臺階上滾跳,空空聲未止,又有一個聲音自半空中飄落:“白鬼使摔酒,天下奇聞!”
聲音洪亮,如同喪鐘。白無常仰身躺在臺階上,大口喘著氣,不理。
黑風舞來,自風裡鑽出一個滿面扎虯的大漢,與白無常並肩而坐。
大漢身大勢沉,粗臂壯腿,好像洪荒巨獸。白無常在他身旁,如同嬰孩兒。
瞟了大漢一眼,問:“你的牛頭呢?”
大漢訕訕一笑:“你四處看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鑽牛頭嚇唬誰?再說,戴那玩意兒,太悶!”
雙手做枕,閉上雙眼,白無常逐客:“醉了,走不動了,我先喘會。”
牛頭哈哈大笑:“你本來就沒有氣,喘什麼?騙鬼啊?”
“嗯,騙鬼。”
牛頭不再說話,伸手抓住白無常腰間的絲絛,又弄出一陣風,提著他落入森羅殿。
森羅殿前,左有油鍋,右有磨盤。
一個白面書生正席地坐在殿中間。
雖是書生打扮,但卻體型巨大,與那牛頭一般無異。
牛頭攜白無常駕風而至,與那書生共同圍坐。看看書生,白無常嘆問:“你不戴馬面,也是嫌悶?”
馬面搖頭,回問白無常:“帶了陽間火嗎?”
從靴子裡取出一個火摺子,遞給他。
拔開摺子塞,晃了晃,輕輕吹氣,燃起陽火。
牛頭抱來乾柴,紅黃的火焰慢慢搖曳起來。
森羅殿中央,一束陽間火。
伸出雙手烤火,牛頭笑問:“咱們開始吧?”
馬面搖頭晃腦的念著:“黃口小兒,乳臭未乾,那日天寒,我將他拆骨燉湯,想一解寒氣,結果他瘦小枯乾,燉了一夜,卻沒燉出一滴油來,最後這鍋殘湯連狗都不喝。”
“好罵,好罵,當真解恨。”牛頭出語連贊馬面,又說:“那日他說喜歡聞我腳臭,我單腳跳了三天不曾脫掉鞋襪,攢了一腳粘汗,賞與他聞,你們猜,他聞了後怎樣?”
馬面笑問:“怎樣?”
“他嘎的一聲,昏死過去了。那白眼翻到了天靈蓋上,活笑死我了!”
牛頭,馬面相視大笑,前仰後合。
勉強擠出一絲苦笑,白無常隨聲說:“二位兄長罵人的本事日益漸長,小弟好生羨慕。”
牛頭哈哈一笑,對白無常說:“該你了。”
舉袖拂汗,白無常滿面為難:“小弟魯鈍,少會編排故事,還是再聽兄長們高論吧。”
收起笑意,兩人齊看向白無常,語聲漸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