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儲風波算是過去了,可餘音卻是未了,儘管諸朝臣們不敢再就此事動本,可私下裡卻是沒少熱議那藏於乾清宮正殿匾額後頭的詔書裡到底寫的是誰的名諱,猜測的版本頗多,可總的來說,三爺的人望最高,隱隱然間已是被視為了最熱之人選,然,縱使如此,向三爺試好者固然不少,可真正徹底投向三爺的朝臣卻並不算多,也就那麼寥寥十數人,還大多是些四、五品的中級官員,至於那些個位極人臣的一、二品大員們全都未動,很顯然,老爺子不立儲君以降低黨爭烈度的初步目的已是基本得以實現。
時光荏苒,一轉眼間已是九月初,兩月餘下來,朝局平穩如水,別說甚風浪了,便是連個泡沫都不曾泛起,唯一能說得上是事兒的只有一樁,那便是“八旗商號”第三撥遠航船隊滿載著各色貨物與全八旗子弟的濃濃厚望再次從廣州以及膠澳啟航,藉助季風之力再向東瀛與南洋,與前次稍有不同的是前往東瀛的船隊由十八艘增加到二十二艘,而前往南洋的船隻數量則保持不變,看似差別不大,實則內藏玄機,只不過這等玄機滿天下就只有寥寥數人能知箇中究竟。
中秋一過,天便已是涼了下來,專為避暑之用的暢春園可就有些不好住了,老爺子遂於九月初四回了皇城,只是於政務上顯然是有些懈怠了,自六月底再廢太子以來,攏共也就只上過四回的朝,哪怕已回到皇宮,接連半個月下來,都不曾上過朝,甚至連硃批摺子也比往年要少了許多,大多數政務都交由張廷玉等大學士們去處理,至於各部部務麼,更是甚少過問,渾然一派甩手大掌櫃之架勢。
老爺子這等惰政的情形一出,朝臣們自不免有些非議,甚或還有些謠言在朝野間胡亂流傳著,眾說不一,有說老爺子龍體欠安的,也有說老爺子被後宮美色所****,以致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而後宮接連有十數名新選秀女懷孕一事傳揚出來,更坐實了老爺子沉迷酒色之惡名,然則不管朝野間流言如何瘋傳,弘晴卻是絲毫都不加以理會,不為別的,只因他很清楚老爺子這並非是真的惰政,而是要以此來考察眾阿哥們的理政之能,有鑑於此,弘晴自是不會去關心那些流言蜚語,每日裡按部就班地進學管部,日子過得倒也逍遙得緊,這不,今兒個一大早就起了,匆匆用過了早膳,便直奔了皇城,由**進了宮,一路逛蕩著便到了上書房,這才剛一轉過門口處的屏風,腳步不由地便是一頓,此無他,素來以嚴苛著稱的副總教習嚴峻赫然早已端坐在了文案後頭。
“學生見過嚴師。”
嚴俊向來守時,不到課時,那是斷然不會露面的,可眼下居然如此早便端坐在此,這顯然有些不對味,只是這當口上,卻也容不得弘晴去細想,只能是疾走數步,搶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問了安。
“嗯。”
聽得響動,嚴俊抬起了頭來,見來者是弘晴,倒也無甚言語,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示意弘晴自行落了座。
嗯?怎麼搞的,這廝眼神有些不對麼?
弘晴生性敏感,儘管嚴俊眼神裡的一絲異樣之光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可弘晴卻是敏銳無比地察覺到了,心下里不由地便犯起了嘀咕,只是線索過少,卻也難有甚所得可言,索性便不再多加理會,將今日應習的經文等物擺在了文案上,而後靜靜地等待著課時的開始,不多會,老十五等一眾尚未成年的阿哥們先後腳也都到了,只不過有著嚴俊在,諸般人等卻是不敢似平日裡那般隨意,盡皆正襟危坐,靜候**角樓上的鐘聲響起。
“當、當、當……”
辰時正牌,鐘聲準時響了起來,一眾假模假樣地端坐著的龍子龍孫們全都精神為之一振,目光齊刷刷地便全都投到了嚴俊的身上,沒旁的,只因嚴俊授課實在是太過嚴苛了些,除了弘晴與弘曆之外,其餘阿哥們就沒少被嚴俊責罰的,縱使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