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側坐在了錦墩子上,擺出了一副恭聽聖訓之乖巧模樣。
“四叔,若是朕沒記錯,您今年有五十了罷?”
瞧著四爺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兒,哪還有半點當年冷麵王之模樣,渾然就一圓滑老江湖,弘晴心中自不免便有著幾多的感慨,不過麼,卻也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笑呵呵地發問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話,確是過了五十了,老臣自幼身體便不甚好,到如今,已是漸有不支了的,近來更是時常發昏不已,實已難耐朝務之繁重,若是陛下能允,容老臣辭去本兼各職,歸家養老,則是老臣三生之幸也,還請陛下恩准。”
弘晴這麼句開場白不過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可四爺倒好,緊著便順杆子爬了上去,一派誠惶誠恐狀地便出言請辭了起來。
“四叔過謙了,朕瞧著您紅光滿面,便是古之廉頗怕也不如四叔康健嘛,朕方才剛登基,諸般事宜都少人打點,以四叔之多才與睿智,正是大展宏圖之時,朕亦自要大用四叔,豈可輕易言退耶,非是朕不體恤,若是四叔就這麼請辭而去,豈不叫天下人罵朕薄情哉?四叔萬不可再提此事。”
一聽四爺這般說法,弘晴立馬便猜透了其之算計,開啥玩笑,讓這等老狐狸躲在窩裡遙控朝局,那後果可是不堪得緊,以弘晴之智算,自然不可能會輕易便遂了四爺之意。
“陛下如此隆恩,老臣實是感激涕零不已,只是老臣確是精神不濟了,若是辦差有誤,確恐辜負了陛下之重託,老臣生死是小,社稷有所閃失事大,非是老臣矯情,實是惶恐在心,不敢為也,萬請陛下開恩。”
弘晴越是要留人,四爺便越是不敢再兼著刑部之差使,沒旁的,刑部那地兒水深得很,真要查,隨時都能查得出一大堆的問題,這會兒不及早謀求脫身,將來事一發,一個圈養怕是怎麼也逃不過的,對此,四爺自是心知肚明得很,哪管弘晴說得有多動情,四爺也就只是一味地請辭著,左右就是不想再在刑部那火藥堆裡待著了的。
“嗯,四叔所慮也是有理,刑部那地兒細務多,辦起來也確是頗非精力的,四叔既是不願為,朕亦自不好相強,唔,朕若是沒記錯的話,四叔在康熙年間可是沒少管過戶部之差使,而今麼,且就先在軍機處掛個名,再將戶部之差使也兼起來好了,想來以四叔之才幹,定是能得心應手的,朕能有四叔這等忠耿老臣幫著,也自能少擔些心事,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回頭朕自會給爾旨意。”
不管怎麼說,弘晴都斷然不會讓四爺退居到幕後去的,這一見其死活要辭,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不過麼,倒是很體諒地免去了四爺的刑部差使,轉而又給其加上了軍機大臣的頂戴,外帶還將戶部交給其去打理,已然是重用到了極致。
“陛下聖明,老臣惶恐。”
弘晴都已將話說到了這般田地,再要硬辭,那就有著欺君之過了的,真要是弘晴藉此機會發作了去,那後果也自同樣不堪得很,一念及此,四爺雖百般不願,卻也不敢再說甚要退下去的話了,也就只能是趕緊跪在了地上,一派感激涕零狀地磕頭謝了恩。
“四叔不必如此,朕相信有了四叔之鼎力相助,朕也就能安穩端坐於此了的,也罷,今兒個且就先議到此處好了,四叔這就道乏罷,來日朕再好生與四叔計議一下國之大略。”
該說的都已是說過了,既如此,弘晴也不想再多囉唣,這便揮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聖明,老臣告退。”
四爺今兒個算是得了個大彩頭,這不,又是軍機大臣,又是兼管戶部,論及權重,已然屬於朝中第一流之列,僅比兼著吏部尚書的張廷玉稍差上一線而已,然則四爺卻有些個開心不起來,不僅不開心,反倒是惶恐不安得很,可不管心裡頭作何感想,弘晴既已是下了逐客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