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上題了一副上聯: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
這聯看似容易;寶玉略一咀嚼;發覺其中竟包含了一處名勝;兼有諧音。見那主人在臺上好生得意;又有心將這燈拿回去顯耀一番。略一思考;徑直上去拿了筆便寫。
待他寫完第一個字時;下面人都笑;原來寶玉來此一年不到;素日裡又不甚將書法放在心上。筆跡甚是拙劣。那員外只當他上來出醜的;也撫髯微笑;任他寫完。
但是眾人的笑意漸漸轉變成了驚訝之意!
寶玉字雖難看;但還是能勉強辨識。
“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裡映月影!”
寶玉看著滿面難以置信的神色的員外淡淡道:
“還要填一首詩把?”
扯過一張宣紙;便龍飛鳳舞起來。這一次卻無人再敢譏笑於他。
“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滿街珠翠遊村女;沸地旌歌賽社神;不消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他這般信手拈來;一揮而就。臺下個個瞠目結舌。
寶玉將筆一擲;縱聲長笑道:
“不過如此;牢煩員外把燈送到榮府去。”
他這一開口;人人頓知他身份非富即貴;那員外聽得榮府二字;本來有混賴的心頓時也消了;卻不知此時忽有一個頗尖細的聲音喝道:
“慢著;我家公子也要對上一對。”
第十六章 初識
寶玉回身一看;卻見一名身著雪色狐裘的英俊青年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聲喊卻是他身邊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人喝出的。
寶玉與那青年對視良久;兩人均覺對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投契意味。相視一笑後;寶玉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青年昂然上臺;提起筆便是一手漂亮的瘦金體書法;一筆一劃均夭矯靈動;躍然於紙上。臺下眾人皆乃好事之徒;正心有不甘這燈被寶玉所得;見有人出來打擂臺;喊得分外熱鬧。更有甚者見兩人均氣度不凡;竟當場開下盤口買孰勝孰負。
不過短短片刻;那張懸掛的雪白宣紙上已是墨汁淋漓;下聯竟然又被對了出來!
“賽詩臺;賽詩才;賽詩臺上賽詩才。”
細細品味兩人所對之聯;寶玉勝在意境優美;風景名勝上下呼應。而青年撇開書法不說;他的對聯卻將當前氣氛以寥寥數字勾勒而出;貼切非常。兩人均一襲素裝;唇紅齒白;在臺上長身玉立;俊美非常;難分軒輿。
青年略一思籌;也題詩一首:
《元夕》
****天上轉,梵聲天上來;
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
月影疑流水,春風含夜梅;
燔動黃金地,鍾發琉璃臺。
臺下眾人皆盡喝彩;;但是這員外卻傷了腦筋;眼前這兩人才華彷彿;品貌相當;實在難以判定孰勝孰負;何況他此次設下此聯;乍看是為了誇耀豪富;內中深意卻是為其女招婿。不料一來竟是來了兩個!
看著員外左右為難;寶玉笑道:
“想必這位先生也為勝敗之事作難把;這樣;小子出一個謎語;這位兄臺若能猜出;便是他勝了。”
那青年精神一振道:
“好;願聞其詳細。”
寶玉笑嘻嘻的道:
“天下英雄豪傑到此俯首稱臣;
世間貞烈女子進來寬衣解裙。
打一處所在。”
那青年聽了面色忽然變得極是古怪;忍了半天終於大笑了出來;指著寶玉捧腹道:
“你;你這個無賴傢伙。”
他雙眼轉了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