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貫而入,此中大多都為皇族女子,關於禮教防範本就不如漢族森嚴,作風要開放一些,因此男女同在一處學習琴棋書畫也並不違禁。但是為了區分男女,還是規定了女子統一坐於左面,男子坐在右面,桌椅自然在中間空出一道一尺寬的分界線將之隔離。
這四十餘名打扮得雋麗華美女子一進來,空氣裡立時多了一股幽幽的香味,右面的男生群中也起了一陣可以感覺出來的騒動——畢竟男與女乃是人性中永遠的話題。也許只是一個目光的交集,數句無心的言談,都足以撥動青春的心絃。
寶玉與安明輝卻是為數不多的無動於衷的人之一。
安明輝自小就深受嚴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薰陶,對於這些拋頭露面的女人,他是很有些腹誹兼鄙視的,白白胖胖的他信仰的是吃好喝好睡好的三好原則,一坐下後便伏在桌上彌補著不足的睡眠。
而寶玉雖然年紀輕輕,對女子也沒什麼偏見,卻可以說是閱盡人間春色——江南美人的絕代風姿,由古自今都是聲譽卓著的貫穿了中國歷史——哪怕襲人晴雯等人都是千挑萬選而出的箇中翹楚,更何況黛玉,寶琴,寶釵這三大美人?因此早已產生了審美疲勞的寶玉對女色的抵抗力強到了極至,而此時嗅慣了寶釵那自然而馥郁體香的他,嗅到了這些女子所搽的胭脂水粉早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深刻感受,只想大打幾個噴嚏,無可奈何之下,將注意力盡數放到攜來的課本上去。
擔任授課的乃是一名面容清矍,五柳長髯飄飛至胸,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種飄逸灑脫的中年文士。他進得堂中,也不講話,面上卻如孩童一般流露出幾分興奮激動的神色,不時向門口張望一下,似乎在期待什麼。
果然,不多時候外間便有兩名小黃門神色凝重的行將進來,在場的俱是高官顯宦的子弟,有一大半都認得這兩人乃是宮中正當紅的內監。這兩人對這中年文士神色也頗為恭謹,躬身行了一禮道:
“唐先生,皇上斟酌在三,念您乃是為我大清教撫人才,故特地破例將大內珍藏的此物借出,只是有言在先,只能於學堂中開啟,不得擅自帶出,我等要在旁邊觀看。”
這麼一說來,擺明是要在旁邊監視了,那先生卻也不惱,看著兩人手中捧著那個錯金紅柚大木盤中的一卷紙張泛黃的卷軸,眼中那狂熱之色彷彿是饕餮逢了美食,酒鬼見了佳釀,又若一名痴情男子撞見了二十年未見丰采依然的情人。也不說話,只是連連點頭,只見那兩名小黃門對望一眼,一人牽住軸尾,小心翼翼的將這卷古畫展將開來。
寶玉坐在最後,之前還漫不經心,隨意的晃了一眼便又將精力放回了書本上,他的學習態度向來都是先求存疑,自己實在不能理解的再去請教於人。豈知那隨意一晃之前還不覺得有何特殊之處,可是竟隨時間推移這一眼竟在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令他不由自主的本能的想要再去看上一次,結果再看上的一眼便令他難以將目光挪動開來。
只見眼前的古畫乃是繪製在一副黃絹之上,年代顯已久遠非常,寬近兩尺,長卻幾近五米!粗一看來,就知道全圖以不斷移動視點的辦法來攝取景物,大到原野、河流、城廓,細到舟車上的釘鉚、攤販上的小商品、市招上的文字,和諧的組成統一整體,段落分明,結構嚴謹。畫中人物多達500餘人,但衣著、神情、活動都各有所異,極富情趣。畫面遠近結合,疏密相濟,陸水輝映,錯綜複雜,引人入勝。
那唐先生渾身上下都在微微發抖,眼光彷彿都粘在了其上,伸出一隻劇烈顫抖的手指,似是有心觸控一下,卻又彷彿不忍褻瀆一般努力剋制著心中的**。他的口中尚在喃喃自語:
“…這是點染的工筆,這竟是疏密的勾勒!當真是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寫意與暢神兼得…”
寶玉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