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公忙道:“上差辛苦,小老兒還有家藏白玉觀音一座,願意請上差鑑賞。”
“白玉觀音?”林晚榮微微一怔,心想這白玉觀音價值不菲,居然能落入鄉戶人家,倒是難得。一偏頭,卻見縣內一個潑皮附耳道:“林大爺,他說的白玉觀音,乃是他家女兒,年方十五,最是婀娜嬌媚,人稱白玉觀音。”
林晚榮恍然大悟,笑道:“即使如此,我先去鑑賞一番。”
陳太公見他移步,心如刀絞,卻又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只要兒子沒事,犧牲一個寶貝女兒,卻也值得。若是讓這上差不再對別的田地窺探,便是心裡流著血,那也就這麼著了。
林晚榮走到門口,突然轉身道:“李兄弟,接下來你負責檢查陳家莊其他地方的田地,定要仔細明白,一切田契,必須完備,不可查無對證;凡是天荒等地,勿要令人耕種收租。”
當下一人拱手施禮,道:“林大哥放心,屬下定然認真查證,絕不漏過一絲一毫。”
陳太公聽了,雙腿一軟,便摔倒在地。
沒多一會兒,陳家莊的一間閨房內,便傳來女孩的痛苦哭泣聲,以及一個男子的暢笑聲。
第二日,傳來訊息,西城所判定陳家莊逃逸公田二百七十畝,隱藏天荒、廢堤等地八百四十畝,西城所立即勒令陳家莊租賃耕種,並補繳往年所欠租費兩千五百貫,而陳家的那個白玉觀音,則被林晚榮帶走,從此便無音訊。
就這樣,陳家中積累的金銀、絲綢、玉器、糧食全被搜走,陽穀縣頗有名氣的上等人家,一夜之間便淪為赤貧,陳佳童這個魯莽少年,倒底是被打斷一隻手,成了殘廢。
三日後,洪臺村被查,因民間田契根磨,轉輾騰挪,導致無契可證的田地,共有九百六十五畝,樂尺所量,贏拘沒入官的公田有四百六十五畝,所欠租費五千貫,不服從這杖死六十人。第二日,有三十位女子上吊自盡。
又過了五日,飛虹村圩堤、淤地三千畝轉為公田,勒令村民承租,並要求補繳所欠公家數年的租費六千貫,有敢反抗者杖死四十八人,當日女子上吊者四十二人,淪為赤貧者七十八戶,還有三百多人無家可歸,流落街頭。
僅僅半個月,半個陽穀縣便淪為人間地獄,流離失所,賣兒賣女,上吊自盡者比比皆是。
此時是大宋政和六年,史書上極盛之世,天子和百官盡情享樂的國度,卻有一個小縣,百姓流離失所,赤貧破產者比比皆是。
而鮮明對比的是,陽穀縣城夜夜笙歌,獅子樓、紫石坊、入仙居等等娛樂場所,燈火通明,歡聲上九霄。
林晚榮進陽穀的第十五日,一隻五百人的指揮步軍,進入了陽穀縣境內,駐紮縣城東邊。
這一切訊息,每日都有快馬傳入祝家莊。
第五四四章 直搗祝家莊
當日,陽穀縣城,獅子樓。整個酒樓被西城所給包了,一群公人在這裡大吃大嚼,毫不熱鬧。
林晚榮舉起酒杯,對著主客的一人笑道:“劉兄,這幾日我一直心提著,你今日率軍來到陽穀縣,兄弟我可是便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裡了。”
那人方臉闊腮,頭髮微紅,體格強壯,面色風霜,正是殿前司步兵指揮使,武功大夫都虞候劉志周便是。
今日他攜帶五百步兵,趕到陽穀縣,林晚榮自然設宴相待。
劉志周乾了杯中酒,笑道:“林兄客氣,你受官家信任,楊公重託,由殿前司挑撥到西城所任職,如今在京東西路大展拳腳,差事辛苦,兄弟可是羨慕得緊哪,有這等要緊差事,還想著兄弟,我劉某人可是感激不盡啊!”
林晚榮大笑道:“劉兄客氣,我等都是為天子辦差,哪裡談得上辛苦。倒是劉兄一路趕來,馬不停蹄,一路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