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間他眼眸清亮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牆之隔的天井裡頭,西拾坐在竹編的椅子上意興闌珊地夾著煙冷眸凝視癱在地上的人形軟肉,要不說矢之悼是個紈絝子弟,在這種萬眾矚目的日子裡,怎麼就把人打成這樣兒了。 關鍵是陸京墨還在邊上圍觀叫好。 煙在風中燃燒得極快,西拾吸完了最後一口煙將菸蒂碾滅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縫隙中生出來的青苔被火星燒得焦黑,繼而他認命地挽起袖子起身走進院子西側診療室中拿出急救醫療箱,蹲到地上那癱軟肉邊上做急救處理。 萬幸安檢嚴格,兩手空空進來的矢之悼沒機會舞刀弄劍,否則吳形骸高低要創下在皇城根兒底下坐上救護車這一創舉。 想在曾經與之的舊恨,這次的清創包紮西拾做得極不情願,甚至有些想違背醫生守則在他的傷口上撒點兒鹽或者再點根菸懟到他傷疤上,帶著私人恩怨處理傷口的後果就是又拖拉又難看,完全不像是他治療的手筆。 蹲守在門檻兒上的雲鶴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又點了一根菸提精神,心中暗自腹誹著這次任務絕對是自己此生出過最無語的任務。 “完事兒了。”如蒙大赦的西拾站起身來嫌棄地用消毒溼巾仔細擦拭著手指,邊往洗手池走邊喊道,“雲鶴你把人抬進去,這人四仰八叉躺在這兒怪煞風景的,到時候被人瞧見還以為有人蓄意謀殺吳老二呢。” “為啥要我抬他啊?你順道兒把他搬進去不就得了。”怏怏不樂的雲鶴撇著嘴走進院子,“除非你說‘王子請動手’,否則我不想動。” “......啊?”對他這番話匪夷所思的西拾怔怔地抬起頭看向他,手放在水龍頭下面良久也沒有搓,肥皂打起的泡沫順著水流全部衝進了下水道他都不曾回過神兒來,腦袋頂上冒著巨大的問號。 還真就不動手的雲鶴束手站在吳形骸跟前,一頭霧水的西拾沉默半晌後僵硬地開口道:“王、王子...王子請動手......”如果自己有罪可以讓法律來懲罰,而不是在這座古城牆下說出這麼人神共憤的噁心話。 ——而且還特麼是個男的,但凡是個女的讓他這麼說,也不至於有反胃的感覺。 處理完瑣事,西拾找了個光明正大的由頭上去了一趟,繞後走到陸京墨座位旁俯身在他耳邊將吳形骸的傷勢簡單彙報了,聽完簡述的陸京墨輕點頭,微微側頭頷首將手掩在嘴前輕聲說了兩句話,話落西拾欠身離開。 兩人談話間白玄蟬趁機回眸望去,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了年輕時尚的趙司賢,白襯衫與黑傘裙,胸前佩戴的鑽石胸針跳脫出她沉悶的官方裝束,她端坐椅子上挺直了腰桿認真地觀看著廣場前的儀式。 城牆上的座位分佈大多兩兩一組,尤其是坐前排的高官都是能夠攜家眷出席的,明顯趙司賢是其中一位,只不過她身側的位置上空空蕩蕩,能夠坐得如此靠前還因故無法露臉的人,有且僅有剛用臉撞矢之悼手的吳形骸。 如果是他的話,確實有能力更有門路從西拾手裡把趙司賢保下來,想到這裡白玄蟬欲轉頭續看儀式卻不料趙司賢忽而轉過頭看目光直直地對上她,被她突如其來的對視猝然嚇到的白玄蟬瞳孔一怔。 ‘Hi’趙司賢用口型和她隔著人群打招呼,眼眸微眯更似挑釁,白玄蟬迅速收斂眼中的驚慌轉頭不去看她。 待西拾離開後須臾雲鶴也上來了一趟,俯身在矢之悼耳畔私語兩句後便離開了,此後再無人上城牆,直到閱兵式接近尾聲,矢赫平在親兵的簇擁中下樓坐上了光潔如新的古董車圍繞著皇城與芸芸眾生打招呼。 此刻距離東南角的紛亂引發僅剩十分鐘,白玄蟬靜坐在椅子上垂眸凝視著禁衛森嚴的街道,餘光悄然打量著矢之悼的動靜,他仍舊沉著氣站在最前方遙望著與群眾們揮手打招呼滿面洋溢著正氣的矢赫平。 彷彿置身事外的陸京墨將手搭在白玄蟬的椅子扶手上按在她的腰間,手指隔著衣衫輕輕撫著她僵硬多時的腰肢,目光散亂地落於前方沒有焦點。 各懷心事的幾人在廣場鐘聲敲響和平鴿齊飛之際迅速統一了目光,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