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醫館正開在同一條街上,因此鄭氏被揹回碧玉居剛躺好,一個婆子便引了大夫進來。大夫給鄭氏拿了脈,道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性命倒是無礙”,開了個消炎補血的方子便告辭離開了。秋菊跟著大夫去拿藥,那婆子也自去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覆命。
“秋月,上房那邊,查不出是誰來吧?”葉琢拉著秋月低聲問。鄭氏這一鬧,老太太自然要查訊息是如何洩漏的。到時可別連累了好心幫她們的人。
“姑娘放心,您都交待好幾回了,奴婢怎敢不小心?奴婢在這之前都沒到上房去,只跟王姨娘身邊的夏桐在花園裡說過幾句話,然後就拐到廚房告訴她們姑娘中午要吃銀耳羹。除了這些,奴婢可什麼都沒做。而秋菊一直跟著您,太太身邊的夏槿和夏荷也一直跟著太太,在那期間都沒去過上房。”秋月眨了眨眼,主僕兩人會心地一笑。
傳信的是上房一個啞巴嫂子,她丈夫原是個坐館的秀才,兩年前幫著坐館的那家庶子謀奪家產,失敗之後被下了大獄。剩下的母子二人,一個不會說話一個又有病,沒辦法啞巴嫂子只好自賣自身,到葉家來做粗使婆子,賺些月錢養活兒子。葉琢前世知道一個方子,正好治好了她兒子的病。本來想著啞巴嫂子不會說話,她當初也只是抱著一片好心,並沒有想要借啞巴嫂子什麼力,卻不想那啞巴嫂子竟然會寫字,又因她不會說話姜氏說什麼都不防著,倒做了葉琢的內應。有什麼關於鄭氏或葉琢的重大訊息,她聽到了都會用燒焦的木根在布上寫清楚,然後塞到花園的某處,再把花盆挪挪做個標誌,秋月見了自會取來。
看看鄭氏呼吸平穩,葉琢正要回房去將沾有血跡的衣服換下,就聽得院子裡有人輕聲說話。不一會兒她院子的小丫頭秋桔便進來稟道:“姑娘,老太太派了春雨來,喚您過去。”
“嗯,請她稍坐一會兒,我換件衣服就來。”葉琢應道。
秋月一聽擔心起來。一面伺候葉琢換衣,一面問:“姑娘,老太太喚您去幹什麼?”
葉琢笑了笑:“無非是想打消我跟母親走的念頭。”說完,拿出一個小瓶,往手帕上噴了噴,再將手帕往眼睛一捂,頓時淚如泉湧。
“那姑娘您真要跟太太出去嗎?”秋月對自家姑娘這動作絲毫不驚奇,只緊張地盯著葉琢問。她可是葉家的奴僕,姑娘和太太又是這樣出去的,自然不會帶她走。姑娘走了,她以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
葉琢流著淚嘆了一口氣道:“說實話,我是想跟太太出去的。呆在這個家裡,遲早要被賣掉,給他們換取榮華富貴。只是老太爺的性子,你也清楚,那就是個雁過都要拔毛的主兒,怎麼可能就這麼白白放我出去?我今兒可是及笄了,不用再養多久就可以為家裡換取好處了。老太爺寧可給些銀子給母親,也不會放我出去的。”
聽葉琢這麼一說,秋月頓時把自己那點小私心拋到了九霄雲外,真心實意地道:“那姑娘還是想辦法跟太太出去吧,要是被胡亂許了婚事,那就糟糕了。”
葉琢搖了搖頭:“哪是想走就能走的?那官家小姐既然懷了老爺的孩子,她想不嫁都不行了。老太爺怎麼會忘了算這個?如果太太要的價碼太高,老太爺是不憚讓那官家小姐作繼室的。有老太爺的算盤在,就算老爺再捨不得那女人受委曲也不行。而我作女兒的,不可能再看著自己的母親血濺當場,去跟人家搏命來換取我的自由。”
說到這裡,想著剛才的那個場面,主僕兩人都沉默下來。
“姑娘,老太太等著吶。”大概見葉琢半天沒出去,春雨忍不住了,在門外叫喚起來。
“就來。”葉琢應道,又吩咐秋月:“我帶秋桔去就行了,你好好看著太太。”
“是。”
葉琢紅著眼睛,一路抹著眼淚跟著春雨到了上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