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孩兒無用。給家裡招來這天大的禍事。”鄭方景低下頭去。
“當初咱們不貪心,答應了葉老太爺,好好地在玉琢坊做事。哪會有這樣的禍端?都是昧了良心,背信棄義,才有這下場。唉,這世間,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一啄一飲。皆有報應。”鄭鵬舉嘆息道。他轉過頭來,看著鄭方景:“今天這事,你覺得如何彌補才好?”
鄭方景想了想,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低下頭去看前面的地面。那樣子,是打定主意不再說話。
最好的彌補辦法,便是讓母親劉氏去跟姑姑道歉。但他想想母親那性子,不光是不會去,有可能還要在家裡大鬧一場,導致父親對她徹底失望。然而母親對姑姑的態度再過份,可對他們幾兄妹和父親,還是極好的。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總把好的留給孩子和丈夫。作為人子。就算他知道母親對姑姑這事做得不地道,卻不可能捨了母親去照顧姑姑的情緒。
所以,他乾脆不說話。
鄭鵬舉見他不說話,眼神頗有些複雜。也不逼他,只是道:“你去勸勸你母親吧,怎麼的也得去葉家走一遭。賠個禮道個歉。”
鄭方景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應道:“是。”轉身去了劉氏的房間。過了良久,他這才回到自己房裡,對鄭方景道:“娘她不願意。”
鄭鵬舉點點頭,也不吃飯,也不洗漱,脫了外衣將鋪蓋一展,便躺到了床上。
“爹,先吃飯再睡吧。”鄭方景見了,趕緊道。今天是鄭方姿做的飯菜,但因鄭鵬舉沒回家,劉氏也只將自己關在房裡埋頭做針線活,一邊納鞋底一邊默默流淚,家裡氣氛極為壓抑,誰也沒有心情吃,都等著父親回來跟母親和好了,再一起吃飯。卻不想鄭鵬舉回來,跟劉氏連個照面都不打,飯也不吃,便準備睡了。
“我沒胃口。”鄭鵬舉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
看著比同齡人都要蒼老、滿面倦容的父親,鄭方景在床前站立良久,這才輕輕地轉身,帶上門出去。出到外面,他也沒有去廚房,而是又去了劉氏的房間,在那裡跟劉氏說話一直到半夜。
話說葉琢跟鄭氏上了車,吩咐車伕往前行駛,一面轉頭對鄭氏道:“娘,您先跟我回祖父家住吧。”
鄭氏看著窗外,沒有說話。如果今天葉琢沒來,她同樣也會離開鄭家。但離開了鄭家,要往哪裡去,她心裡很是茫然。她並不願意去葉家大房,葉家是她心裡的一道傷口,雖說對於葉家她也沒有什麼留戀的,更不會為了那個地方哀怨,但照她的性格,離了那裡她便永遠不願意再踏進葉家的地盤,哪怕去的是大房而不是二房。那天能去吃飯,也不過母愛逼倒了一切,想看看女兒生活的環境而已。
鄭氏的心情,葉琢很是理解。但鄭氏離開鄭家太過突然,讓她沒有一點準備。此時不去葉家大房,難道還能讓鄭氏去住客棧不成?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來來往往的什麼人都有。像鄭氏這般容貌,住在那裡實在是不安全。而倉促之下,又哪裡能找到合適的地方?沒奈何,只能先去葉家大房呆幾日,然後再慢慢尋訪,或買或租一個小院子,再買些下人與她作伴——而這些,葉琢並不覺得安全,也是姑且而為之之舉。
此時見鄭氏不作聲,葉琢只得把這些情況分析給她聽,又道:“娘,我知道您不願意見二房的人,免得遭人口舌,徒生事端。但您也知道,大房跟二房素無來往,您住在那裡,只要不出門到處走動,便是住半年也見不到二房的人。所以根本不要擔心。”
鄭氏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吧,就先住幾天,等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
葉琢一聽心下歡喜,連忙吩咐車伕往葉家所住的巷子去。待到門口停了車,葉琢對秋月道:“你先下去,把情況跟祖母和伯母說一聲,我跟我娘稍後再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