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記得沒錯的話……李斯的風評似乎不大好……”馮盎眼見楚王殿下又開始使上典故了,於是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臣並無李斯那般的野心……”
“唉!馮公此言差矣!”楚王殿下見馮盎如此表態,他當即灑脫一笑道:“那李斯在秦王治下時,可是難得的賢臣。”
“……”馮盎覺得有些楚王確實是對自己沒個清晰的認知,雖然在他眼裡,某位崇拜始皇帝的蠻夷最多類比秦二世胡亥,可眼下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打算糾正對方的錯誤:“殿下說的在理……”
“在理吧?”楚王殿下聞言得意洋洋道:“再比如,那魏徵以前在李建成手底下可是‘懷才不遇’的賢臣,如今到了我爹手底下,就成了頻頻進獻讒言的佞臣,你說說——”
“唉!楚王殿下!”馮盎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楚帶王顛倒是非黑白的才能居然如此之高,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大爺說這話的時機實在是太妙了:“這可是您說的……跟臣可沒半點兒關係!”
“啊?我沒說跟你有關啊……”楚王殿下看著眼前大驚失色的馮盎,有些不解道:“馮公……至於嘛……”
“——殿下,其實至於。”有道是“背後蛐蛐人,最怕被抓現行”,當一身朝服的魏徵突然在楚王殿下身後沉聲接過話茬後,饒是一生不羈放縱的楚王殿下,也開始有些繃不住了。
“不是……”此時回頭,循聲望去的楚王殿下,見到來人果然是魏徵後,他的臉上帶著一陣難掩的委屈:“你們……你們君臣都這樣玩是吧?本王私底下一開腔,你們就聞風而來?! ”
“楚王殿下若不是習慣背後評論他人是非,那麼今日的尷尬場面也不會有!”魏徵沒想到,自己是奉命而來送別馮盎的,結果倒好——他還沒來得及折柳相送,楚王殿下一開口就差點把自己給送走了。
講真……楚王殿下評論魏徵在隱太子那裡是懷才不遇的賢臣,這一點是沒毛病的。
畢竟李建成當初要是聽了魏徵的話,對李二陛下先下手為強,可能前者還有那麼一線生機。
只不過……
讓魏徵此刻耿耿於懷的,是為什麼楚王會評價他——到了陛下這裡就成了“頻頻進獻讒言的佞臣”……
“魏公……”或許是因為某種冥冥之中的感應,楚王殿下此刻能清晰的察覺到同一時間魏徵心中的憤懣,所以他這會兒說話時的態度顯得格外溫和:“本王適才只是與馮公說笑,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特別是回頭別跟我爹多嘴……”
“楚王殿下,可否容臣和馮公說上兩句話?”魏徵現在只想早點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然後回府沐浴更衣去晦氣。
“您隨意,您隨意……”楚王殿下見魏徵板著一張臉,於是當即晃晃悠悠的去到了另一邊,將場地留給了兩人。
“馮公,”魏徵待楚王殿下走遠後,方才滿臉鄭重地對馮盎道:“陛下讓我前來相送,您可知其中用意?”
“……”馮盎看著眼前這位山東士族的代表人物之一,遲疑許久,接著只見他神情有些苦澀的回道:“臣明白。”
“那麼好,”魏徵聞言點點頭,知道馮盎此舉是表示要徹底跟他背後的山東士族劃清界限:“那麼馮公,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魏徵說完這話,也不管馮盎臉上尷尬的神情,徑直轉身,上了不遠處等待自己的馬車,隨後馬車晃晃悠悠駛向了長安。
而馮盎望著遠去的馬車,眼中的茫然漸漸化作堅定。
自從馮智戴上過一次對方的當,主動站出來扮演了那個出頭鳥的角色,嶺南馮家,便已經岌岌可危。
同樣的錯誤,我馮家不會再犯第二次!
一念至此,馮盎將目光轉向正對著河邊柳樹撒尿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