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回來了,照例遞了一支鮮花給孔琉玥。
孔琉玥不由有些好笑,又有幾分甜蜜。
自那天談開了以後,傅城恆待她的態度無形中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總是侵略性十足,而是變得溫柔耐心十足,要多君子有多君子,不但每天晚上睡覺時都安分的躺在榻上,與她天南海北的聊天,每天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關心她,還每天下午一回來便送上一支鮮花,有時候是月季,有時候是杜鵑,有時候是芍藥,反正四五月開得花種類很多,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像極了現代社會那些追求心儀女孩兒的害羞男孩兒,雖然他看起來並沒有害羞的樣子。
孔琉玥從來沒想過,在這個盲婚啞嫁的時代,在她和傅城恆一上來便從陌生人過度為夫妻,作為夫妻生後了那麼久,又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他們之間竟還能迴歸自然,談一場這麼純的戀愛。
她終於明白,原諒太過執著於一件事,到頭來只會在折磨別人的同時,更折磨自己,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人活在這世上已經夠不容易了,能輕鬆一點,何不就輕鬆一點?
連日來,孔琉玥都是一想到傅城恆,便會忍不住想笑,尤其是在她無意發現了傅城恆送她的那些話原來都是在他們院裡小花園裡偷偷摘的,以致那個小花園一個角落都變得光禿禿的之後,她就更是忍不住想放聲大笑。也不知道他偷摘那些花時,是怎麼的左顧右盼,又是怎樣一副做賊心虛怕人看見的樣子?難怪他第一天送她花時,會那般不自然,會一進來便將滿屋子伺候的人都屏退,他是既怕人看見自己英雄氣短的一面,更怕人知道那話是他偷摘的罷?
將花接過,放到鼻間嗅了一回,孔琉玥隨即將其又進了旁邊的粉彩梅瓶中後,——那裡面已經有十數支花了,也有開得正豔的,也有已快開敗的,總是在什麼品種都有,而她如今無事時最大的樂趣,也已變作欣賞這些花了!——方笑向傅城恆道:“快去更衣梳洗罷,三房今兒個回來了,祖母讓我們都過去吃晚飯呢!”
傅城恆如今送花是越來越自然了,倒是再不會產生尷尬的情緒,反而有些奇怪她提到三房竟能這般平靜,因試探性的問道:“他們沒說什麼不中聽的話或是做什麼過激的事惹你生氣罷?”
孔琉玥睨他一眼,“怎麼這麼問?”話音未落,已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不由嫣然一笑,“狗咬了我一口,難道我還撲上去咬狗一口不成?也有人和狗計較的道理?況我只與他們打了個照面,便離開了,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他們又如何能惹我生氣?”
這樣比喻三房……傅城恆不由有些汗顏,雖然這樣的比喻再貼切不過,可豈不是連他也一塊兒罵進去了?不過一看到孔琉玥絕美的笑顏,他瞬間又覺得讓她罵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因沒有誰會比他更清楚,這樣絕美的笑容如今能重新回到她臉上,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又是多麼的彌足珍貴,只要能讓她每天都這樣笑,她願意付出一切!
他著迷的看著她的笑顏,一時間不由痴了。
孔琉玥正打算去叫了曉春和知夏進來服侍傅城恆梳洗,一抬頭,卻對上他痴迷的雙眼,她的臉頰禁不住有些發燙,心跳也有些加速,片刻方小聲嗔道:“看著我做什麼,還不快去梳洗呢,再不過去,只怕祖母該等急了。”說完便繞過他,腳步略顯慌亂的走出了內室。
餘下傅城恆看著她聘聘婷婷的背影,不由有些悵然若失,還是曉春和知夏進來行了個禮,齊齊喚了一聲“侯爺”後,他方回過了神來,隨即便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大步走進了淨房。
樂安居今兒個很熱鬧,不止是因為明兒個便是端午節的正日子,更因為被分出去的三房一家回來了,算得上是一家團聚了,老太夫人心裡高興,興致極高,大家也都極力奉承,自然比往常熱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