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讓我踏實。
我很渴、很餓,但我除了坐等什麼也得不到、做不了。昏暗的光線下我的腦子越發的清晰,靜靜地想著各種各樣的事。如果還能出去,我要回趟修緣觀,看看師父的密室在一場大火後還殘留多少,能不能找到點線索;還要看看紫浮,我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最重要的是查出誰給我下了“秀隱”的毒,此人不查出,我怎能安生?我可憐的流年坊開業第一天就被砸了場子,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人敢來了,果然死過很多人的地兒有點晦氣。芙蓉浦的流年坊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月娘是個精明人,應該沒事。清寧在北疆該是很急的吧……我就這樣一點一點胡思亂想,因軟功散和秀隱的作用在瞌睡和胡思亂想中耗著難熬的地牢時光……
我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猜想是兩天的樣子,其間我沒吃的沒喝的,連解手都只能蹲在牆角,不過我明白這已經算好的了,最起碼沒人來拷問我。
再聽見開牢門的聲音時,我已經乏得連嘴皮子都不願動了,甚至懷疑若再沒有人來送水喝,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抓地上的蟑螂啃了,純天然,好營養……
進來的仍然是阮棹,還有幾個渾身是血的死士。他徑自開了牢門拽出我,用一條銀色的厚帶子綁住了我和他,然後悶下頭在我耳邊說:“你最好不要亂動,你若抽動了它,我們兩個都要被炸死,這帶子裡全是火藥。”
我抬起重重的頭朝他牽了一下嘴角,他見我又是朝他笑,也無奈地牽了下嘴角,旋即恢復了冷淡的表情。我之所以笑,一是明白他已經窮途末路了,二是笑我自己,我就要再死第二次了麼?這次還好,起碼我還知道原因。他接過死士遞來的水壺餵了我幾口,我已經沒力氣了,索性懶的動,將全部的身體重量靠在他身上。
逃亡永遠是最幸苦的路途,我記得以前中國有一個特大搶劫銀行的案子,幾個犯人四處逃,公安也四處追,最後他們全都自首了,為首的一個人在自首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終於可以踏實地睡上一覺了。”
“阮棹,你不累嗎?不要再逃了……”馬車在廝殺聲中顛簸了很久後,我終是開口說了一句話。
誰知我剛說完,馬車停下了——連車伕都死了嗎?
我聽見越來越多的馬蹄聲聚集在周圍,阮棹看向我慘然一笑:“是累了呢……終於要結束了……”
我抬手撫上他的發:“真要我一起死麼?”
他並未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知道嗎?我沒有把給西楚的信寄出去……”
我一愣。
“亡我可以,不能亡國……”
這句話重重地撞擊了我的心房我低喃:“阮棹,你可知完美也是一種錯?!”
“不要說我,你也一樣……”
他抱著我飛身出了車外,算是一個孤傲而淒冷的出場。我抬起沉重的頭看見了一身勁裝的大哥、滿臉急切和擔憂的墨題和小晉。
“欒妹!”
“欒兒!”
“丫頭!”
三聲同時響起,我用力地扯了一下嘴角,像要扯去所有歇斯底里的悲傷……
阮棹亮出了我和他腰間一同繫著的銀帶,冷冷說:“最好都不要亂動,裡面是炸藥。”
一時間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大哥緊咬牙關,眼神似要噴出火來,半晌蹦出句話:“放了她,我饒你一命!君子一諾,快馬一鞭!”
“哈哈哈哈……”阮棹發狂似地笑了起來,震得我頭嗡嗡作響:“即便是真的,我也不想再活了!”
一語畢他驀地抽出劍胡亂砍殺開來,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濺在我的臉上、身上,墨騎軍礙於我如同被縛雙手,被阮棹生生殺出條路來,可最後再也沒有地方可殺了,因為墨騎軍巧妙地將我們趕至了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