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你可以將它淡化,卻無法讓它不存在,所以舊的傷痛一次次的淡去,新的傷痛一次次的在上面疊加,直至體無完膚,便不覺得傷疤的稀罕。
所以納蘭軒想,有什麼可以方法可以不再那麼痛,有什麼辦法可以忽略這身不由己的悲哀,有什麼辦法可以沈醉在美夢中長睡不醒。
腳下黑洞洞的一片,深不見底,或許,答案就在下方……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侍衛急了,生怕一個疏忽而釀成甚麼大貨,挽起身旁的火弓對準那抹月白便欲一箭。
馬蹄噠噠由遠及近的急促傳來,隨即紛亂聲驟起,為這寧靜的夜憑添了幾分不尋常的躁動。
“住手!”怒馬飛馳,如風般呼嘯而過,低沈渾厚的嗓音中蘊含著極大的力量和壓抑著的憤怒。
幾乎擦肩而過的距離驚的侍衛一個不穩差點丟了弓箭。紛雜的馬蹄聲四起,一隊不少的人馬來勢洶洶,還在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卻在看到來人中那專屬於皇上可用的儀仗而大驚失色。
一隊人馬由遠及近,揚蹄而來,近了,才看清領隊的那人正是皇上身邊寸步不離的大內總管莫言:“皇上駕到!──”
封玄奕一馬當先長驅直入,一眾御林軍跟隨在後苦不堪言,但卻誰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找事兒。
宮門守衛順著莫言一臉焦急的目光看去,見封玄奕猛的拉住韁繩,翻身下馬,動作流暢,處處散發著霸氣和威嚴,此刻卻彷彿有幾分急躁,下馬時甚至因為不留神而被腳蹬勾到,差點一個踉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跟隨著停了馬,翻身跪地迎駕,無一不畢恭畢敬,卻有一人例外,唯有一人而已……
城牆上,單薄的身軀幾乎要融入夜色中,長期的病態讓身體愈發單薄,好似一陣輕風便足以讓其凌亂,可納蘭軒卻不在乎,再沒有什麼皇上,沒有什麼皇后,也沒有滅族之恨,更沒有什麼喪子之痛,名利、地位、財富,都可以瞬間拋諸腦後,成為過往雲煙,一身月白褻衣,以月光為紗,合微風為舞,微微仰著頭,享受著短暫的無憂無慮,彷彿即將展翅飛翔的鳳凰,光彩奪目,世間無二。
而此時此刻已在城下的封玄奕抬起頭,卻將牆上納蘭軒的一舉一動看的真切,壓根兒沒有理會跪了一地的侍衛,目光緊緊鎖住那抹搖搖欲墜卻自得其樂的身影不敢有絲毫懈怠,依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是那神情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有幾分凝重。氣聚丹田,內息如涓涓細流般源源不斷卻細水長流的匯聚於雙足,雙膝微彎猛的發力,彷彿一根鴻毛般輕身一躍而起,點足、翻身、借力使力的一推,除了幾個自小養在身邊的暗衛,皇宮之中無人知道封玄奕竟會武功,且還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就這麼看著皇上順著蜿蜒的石階一步十階的飛身而上。
眾將領茫然不知所措,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皇上距離那抹月白的身影越來越近,沒有得令的他們沒有一人膽敢抗旨起身,只是心中難免好奇,不得不拉攏著腦袋,心裡卻嘀咕的起勁兒:皇上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跟失了魂兒似的?
“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快跟上去護駕啊!”莫言匆匆從眾禁衛軍小隊中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一個個跟個木頭似的只知道跪在地上的侍衛,心裡那叫一個著急,“出事了”這三個字不斷的在腦海裡徘徊,生怕遲了一步便不可挽回。
眾將領這才敢大明大方的回頭,順著莫言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著與一身明黃遙遙相對的那抹月白,以為莫言是擔心皇上的安危,自作聰明的城門守衛立馬舉箭拉箭,還沒等立下首功,卻被莫言發了瘋似的撲上來壓了下去,怒吼道:“那是皇后娘娘!”
聞言,眾人猛的一個寒顫,那個方才還打著得意算盤欲立下首功的侍衛當即嚇得軟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