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周不會無緣無故傷了顏瑤,還是這麼不留情面的方式。
江稚回望著他,男人的眼睛像一片高深莫測的海,一根根細密的血線漸次爬上他的眼眶,他站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
有個瞬間,好像因為她說的話,臉色難看到猙獰。
過了許久,一聲低低的嗯字像是被他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我知道。”
從頭到尾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盛西周不想惺惺作態在她面前說對不起,這幾個字說爛了也沒用。
傷害就是傷害,他毫無底線的踐踏過她本來就是事實。
他想說自己後悔了。
後悔曾經那樣對待她。
他不是…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幾次張口,這句話都無法吐出來。
她會覺得可笑,他自己也覺得虛偽而又做作。
盛西周眼眶溼熱,硬生生把眼睛裡的酸澀忍了回去,望著她的臉,想到她曾經的眼淚,她的害怕,她咬牙切齒說這輩子對他都只有恨的樣子。
心頭就像又紮了兩把刀。
深深刺進去,在已經血流成河的肉裡轉動兩圈,痛得口不能言。
“你是特意在這裡等我的嗎?”比起上次江稚滿眼恨意找上他,這回她反而平和許多。
盛西周臉色蒼白,點了點頭。
江稚也點點頭,她始終和他保持了不近不遠的距離。
他往前一步,她就往後一步。
江稚動了動唇,柔白的唇瓣輕輕吐出幾個字溫和的字眼,她慢慢地問:“那你應該還記得那天我和你說了什麼吧?”
她說她恨他。
恨到這輩子巴不得從來沒見過他。
盛西周本來就慘白的臉色剎那間褪盡了血色,他無聲嚥了咽喉:“我記得。”
燈光朦朧了他的神色,模糊的眉眼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冷澈。
他垂著眸,啞著嗓子說:“你不是想和沈律言離婚嗎?我能幫你擺脫他。”
江稚從他口中聽到這些,是有點奇怪的。
盛西周從來不是什麼樂於助人的人,他就好像神燈裡的惡魔,對他許下願望時,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江稚輕聲問:“你要幫我?”
盛西周以為她的態度有些許和緩,撇下心頭被烈火灼燒的刺痛,他說:“對。”
江稚忽然間笑了,男人望著她唇角逐漸綻起的笑,愣了愣神。
盛西周多是撞見她狼狽的、滿眼都是淚的樣子,她幾乎不對他笑,以前看見他不是跑就是躲,不會這樣眉眼彎彎笑起來看著他。
江稚說:“我可不敢讓你幫忙,誰知道要付出多麼沉重的代價呢?”
她漸漸止住了笑,柔和的眉眼在面對他的時候橫眉冷對的,“你這次又是想怎麼算計我?”
盛西周好像瞬間就被她的話砸清醒了,酸脹的眼眶,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要爆出來,他的臉看上去比紙還蒼白,聲音也有那麼蒼白無力,一字一頓:“沒有、算計你。”
江稚還是很警惕的面對他,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你要怎麼幫我?”
盛西周想過最簡單的方式,人死了,其實也需要離婚了。
只不過後續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但是盛西周不怕麻煩。
他怕直接說出來會嚇到了她,想了想,還沒想好說辭。
江稚就說:“我以前不是沒有求你幫過忙,你真心幫過嗎?”
盛西周的臉色驀然像結了層冷霜,沉默不語之下,一雙手彎曲的弧度看著就十分駭人。
他繃著下頜,一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