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姥爺。
“其實這其中的奧秘很簡單,種花的人並不是想讓花死,也都不是為了看花開才栽種的。小文啊,這十幾年來,你辛辛苦苦地給花培土養肥,選種生芽;裁枝剪葉;捉蟲看病,每一時每一刻你都在盡心盡力,難道你不是樂在其中嗎?花開了,你固然高興;可是這花不開,你還不是依然興味盎然地在看著它,守著它?人識花好花方好,好花只好養花人……你種它的那麼多的時間裡,我看你美著呢。”
姥爺的話像春天的小雨那樣撒在張仲文的心房上,那空明七心燈似乎懂得人語,朵朵花兒揚起頭,期盼般地望著張仲文。張仲文笑笑對姥爺說:“姥爺,我明白;咱回去吧……這屋子裡潮,你的關節炎還沒好,別多呆。”
“好,好。”老人慈祥地笑笑,小文拉著姥爺的手轉身要去關燈。突然姥爺停下腳步,屏住呼吸說:“小文——你聽,什麼聲音?”
張仲文也站立住,他豎起耳朵,覺得背後若有若無地傳來一種細弱縹緲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天堂那裡傳來的絲竹輕奏的旋律,急若水淙淙,靜如雲霧濛濛;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聲音婉轉悠揚地從深夜的空氣裡鑽進人的耳孔,浸到人的心裡。兩個人同時回頭,只見水池中央的青綠鮮枝上,七朵花蕊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完全開放,那最中央的小花,羞澀靦腆地舒展開晶瑩的花瓣。張仲文睜大了眼睛跑到花碗前,還沒來得及興奮,卻馬上就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般張口結舌地呆立在那裡,因為他看見,最後一朵花苞裡竟然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花都開了,可是並不是傳說中的七種顏色,空明七心燈上只有六盞燈,豈不是笑話?
張仲文腿腳一軟,全身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小文?你沒事吧?”姥爺驚慌失措地說。
張仲文多年心血,功虧一簣。這花早不是什麼花了,在他心中,那空明七心燈就是他全部真情摯愛的證明,是他心中渴望被承認,被理解的希望。可是事到如今,還是花開六朵,如今他心裡面已經一無所有,萬念俱灰;人生漫漫,他哪裡再有力量和勇氣去期待那第七朵花?去相信那遙遙無期的傳說?
他恨恨地流下淚來,嘴裡喃喃地說著:“為什麼?為什麼?”胸口氣血翻湧,再加上身體虛弱,他眼前一黑,仰頭就栽倒在地面上。姥爺一看忙跑到花房門口,大喊道:“來人啊,小文暈倒了!”
喬家的小樓裡在幾分鐘裡燈火通明。張仲文的爸爸媽媽,還有大舅二舅兩位舅母,喬笑梅楊立功及弟弟妹妹,都穿衣趕到樓下。還是張仲文他爸爸經驗豐富,他用手捧了一把水池子裡的涼水,撒在張仲文的臉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脯,沒過多久面色蒼白的張仲文在母親的懷抱裡幽幽轉醒,看到眾人關切的樣子,不好意思地輕聲說:“我沒事……沒事的。”
楊立功望了一眼旁邊的空明七心燈,再看張仲文的表情,心裡就已經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眼前憔悴瘦弱的張仲文靠在他媽媽懷裡,乾枯的眼睛卻不敢再看他;他攥著拳頭,咬著牙,他真的想把真相告訴笑梅,告訴家裡的所有人。他醞釀著,準備著,低矮下頭思索著,他不管了,他的良心和慾望都在驅使他,今天要把自己所有苦悶和不安做個了斷!
“笑梅,我有話對你說!”楊立功聲音不大,卻很堅定。
笑梅卻著急地回答他:“你先等等,沒看這裡亂著呢?”
張仲文在家人的質問與關懷下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媽媽扶著他,而他看見楊立功卻只想迴避,他勉強地說:“我們出去吧,別在這裡悶著了……”大家把他攙扶到了花房門口,大舅在關上花房門前拉下了電燈的電源。眾人剛想離去,大舅卻說:“不對,屋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什麼啊?”大舅媽自然地推開了花房門,“哪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