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考,隨即很輕鬆地回答道:‘你認為你怎麼樣的?’
‘我想……’方明被這個回問愣了愣,摸摸下巴:‘按照我母親的個性,多半是在教會舉行葬禮吧?’他學著貴婦人祈禱的動作:‘她一定是服飾整齊,頭髮盤得一絲不亂,滿臉嚴肅地說著:我親愛的兒子,恭喜你脫離塵世,回到主的懷抱……阿門……’
‘你錯了。’鬼牙看著他:‘你的葬禮是在遊艇上,你的母親親手把你的骨灰撒入大海,她說她知道,你最嚮往無限的自由。’在方明錯愕的目光下補充道:‘而且,她也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服侍整齊發絲嚴整,事實上,她當時憔悴極了,滿臉淚水。’
‘……’方明玩世不恭的樣子褪了下去,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你騙我。我母親那樣冷冰冰的貴婦人……她怎麼可能為了我那樣……’笑了幾聲,笑不出來了,低頭沉默了幾秒,聲音澀澀地:‘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理由騙你。’鬼牙笑了笑:‘那真是個悲傷到極點的母親啊,為了自己年僅25歲就輕生的混賬兒子,這樣真是不值得。她就應該像你說的那樣,面無表情地為你祈禱一下就好,何必悲傷到臥床不起呢?’
‘什麼?!’方明一下子抬頭,滿臉不可思議和擔憂:‘她病了??她的身體一向不是都很好的嗎?怎麼會臥床不起!!’他情急地站起來抓住鬼牙的衣領:‘你簡直是……開玩笑……’
鬼牙任由他抓著衣領,冷淡地說:‘我有沒有開玩笑,你應該很清楚。她到底是一個母親,兒子年紀輕輕就死去了,對她而言是一種滅頂的打擊!’
‘……’方明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知道自己錯了,他的任性妄為結束生命讓老爸傷心難過……可是,他原本沒有想到還有其他人會為了他痛不欲生……他那個一年到頭都和他說不上幾句話的母親,真的會為了他悲傷至此麼……
‘你的父親倒是不動聲色,可是……’鬼牙笑呵呵地:‘我聽說你死後兩年,他好像是經常開車到那座天橋上發呆,想必也是很悲傷吧……’
‘你的朋友們,當時在葬禮上好幾個人都失控了……有人對著烘給你唱歌,有人拿著杯子說要和你對飲,喝得爛醉,哭得一塌糊塗。還有,你剛才說的趙大少,把自己的拳頭在甲板上捶得血流不止,還有個叫嬌嬌的女孩子,對著烘哇哇大哭,真是我見猶憐。’
方明想笑,可是笑不出,勉強扯出一絲變形的微笑:‘他們該罵我才對,何必……我媽呢?她到底怎麼樣了??’
‘肺癌中期。’鬼牙淡淡地道:‘聽說是在你去世之後,消沉很久沒有例行檢查身體,於是一年之後查出來,已經是中期了。’
‘肺癌?!’鬼牙的話簡直是晴天霹靂,方明一下子就坐在了椅子上:‘……那……有沒有救?’
‘放心,聽說在法國動手術了,手術很成功,沒事。’鬼牙說完,看著方明鬆了口氣撐住額頭的樣子:‘都過去了吧?我過來之前的事,我都過來兩年了,那邊大概也差不多吧。’
‘我要去靜一靜……難受。’方明垂著頭悶悶地說。
鬼牙走過去攬住他的肩:‘現在這個世界裡,只有我是和你同樣的人,有什麼難過的,把我當做依靠也可以。’趁著迷魂藥的殘餘還沒有從方明的身體裡代謝出去,趁他現在情緒有點低落,抱住他的頭。
震驚、悲傷、自責……
太多情緒一起湧上來,方明有點招架不住,他向來很討厭心裡這種悶悶的不舒服的感覺,現在心裡沉重得讓他提不起勁來,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容易傷懷的人,他推開了鬼牙站起來:‘我去睡一下。’
沒錯,心裡這麼亂,到床上抱著被子安靜地躺一下也好,其他的事都放一邊好了,先清淨幾個小時;鬼牙有點不甘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