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司徒府敘職,遇到這種冷落,到底是他們看我不順眼,還是另有隱情?
我向司徒府的文吏探問訊息,可一無所獲,顯然長安政局詭譎,我跟他們不熟,他們便不肯明說。
我十分無奈,看看天晚,只得安排了手下,先行回家,準備明日再做打算。
老師因我不肯結婚而惱了三四年,無可奈何之餘漸漸的看開了,再不問我婚姻大事。他聽說我是帶著貢品上京的,吃過飯後就問我:“你這次回來除了納貢還有什麼公事?能住多久?”
老師這幾年和一群老兄弟編纂醫經編得已經入了痴迷,雖然住在天子腳下,卻完全不聞政事,不涉世事。赤朮擔心老師的身體,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也是半點不知政治風向的。我不願他擔心,便輕描淡寫的說:“我是代都官從事押解貢品來的,想順便看看能不能說動太學院的博士們同意我出版《蒼山集》。這事兒繁瑣得很,可能要費些時日。”
老師聽我說來長安除了納貢以外就是做學問,臉上頓時露出笑來:“等我把醫經校完,你也要給我把付版印刷之事辦好,讓它流傳出去。”
“那當然,老師這部醫經能夠令整個時代的醫學水平都要提高几個層次,做弟子的如果不努力推行,日後一定被人罵死。”
“後人罵不罵你我管不了,但你要沒把事辦好,我是肯定罵你的。”
老師原先一直對我不放心,直到看到我在南州幾年,不僅沒有憔悴失意的樣子,反而精神煥發,很有仕途得意的樣子,才真的放下心,開始將我視為可當老來依靠的晚輩,吩咐我做事比以前隨意。師徒姑侄三人說說笑笑,到晚了才散去睡覺。
回到家裡一夜好眠,紅日滿窗,我才迷糊的打了個呵欠,起身穿了衣裳,下樓洗漱。
老師正在院裡舒展筋骨,做健身操,見我下來梳洗還半眯著眼睛,不禁呵呵一笑:“你小心點,別摔著了。”
“知道……”
等我洗漱完畢,赤朮和廚娘便端了早膳上來,我啃著蔥香餅,讚歎道:“小赤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御廚肯定都沒這份好手藝。”
“好吃你就多吃點。”赤朮見我吃得高興,就將盛餅的盤子推到我面前,然後問我:“姑姑,你什麼時候有空?”
“你有什麼事要姑姑做?”
赤朮吭了一聲,白淨的臉上透出一層紅暈,好一會兒吶吶的道:“那個,東市林家家學的林明老師的……二女公子昨天聽說你回來了,很想見見你。”
我微覺訝異,旋即有些忍俊不禁:“小赤也長大了……她想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我,你去問問,我就是沒時間也會擠出時間的。”
赤朮的臉一下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猛的扒粥,三兩下吃完就跑。我和老師對視一眼,笑了起來,我問:“老師,小赤既然喜歡林家的女公子,有沒有去提親?”
老師恪守食不言的規矩,卻點了點頭。我興致勃勃的問:“那位女公子品性好不好?跟小赤合不合得來?有什麼才能?長什麼樣子?成親的日子是哪天?”
老師放下碗筷以後才說:“都好,跟成方很合得來,婚期是四月二十八。我的書信上個月就發出去了,昨天見你回來,本來還以為你是接了信以後才回來的。”
早飯後將老師和赤朮送到醫館,便去驛站尋與我同來的文吏,兩人商量了一下,理順應做的事,便往尚書檯請見。
尚書檯是齊略為了集權而設立的機構,因為丞相被撤,尚書檯直承天子之意,其職能與丞相相仿,因此尚書檯也被稱為相臺。不過齊略集權是為了使政令暢通迅捷,卻無意讓尚書檯又成為能制約天子的丞相。因此尚書檯的權重份位卻不高,連令官都沒設,臺中只有六名位不分高下的尚書及其屬下協理的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