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飽掙扎在死亡線上,在同類的歧視和壓迫下求生,這裡簡直就如同伊甸園了吧。
我不禁再次抬頭看了看佩文蒂斯。依然記得當初他不去救聖銀十字團被擒的血族時,曾經神情冷酷地說過,適者生存乃血族法則,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血族遲早要被獵人或是同類殺死。今日所見,卻讓我對他有所改觀。
“……傑米,你老坐在那發呆怎麼行?快來給我幫把手!”右前方的兩層民居中突然傳出蒼老的聲音。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做,也沒興趣學。你就不要再廢話了。”回答他的是一個悅耳卻冷漠的少年嗓音。
“你這孩子!真是搞不懂,生了場病性子咋就變得這麼古怪?過去那個勤快聽話的傑米到底上哪去了?一點都不像你了唉……”
一老一少的對話引起了我的好奇。將至門邊時,我不禁朝敞開的棕色木門內望了一眼。正對門的矮凳上坐著一個十六、七歲,面板白淨、手腳修長纖細,看上去很漂亮的少年。他秀氣的眉微微蹙著,一臉不悅。
他跟真實的我差不多年紀,正是帶了點叛逆、不服管教的時期。從他身上,我似乎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接下來發生的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少年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我的目光,藍眸中驟然掠過一絲異芒。瞬間他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衝到房門邊,死死地盯著我看。我注意到,他攫在門框上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泛青,略顯蒼白的嘴唇也在微微顫抖著。
詫異地盯了他一眼,我和佩文蒂斯走過了那棟民居。已經離開老遠了,我忍不住回頭,他仍然一腿跨在門外死死地望著我,直到被人拉了進去。
他的反應讓我有些奇怪,與此同時,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從我的心底悄然萌發。
這個少年……他認得我嗎?
為什麼我對他,也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我們回到黑堡一個小時之後,雷提諾也回來了。
我正在房間內穿著奇行靴滿牆亂竄訓練呢,因為想著佩文蒂斯說的,我的潛能還沒有完全激發出來的話。房門被雷提諾一把推開,棕色眼睛興奮地發著光:“理查,我透過測驗了!”
我瞬間掠過去,微笑著給了他肩頭兩拳:“恭喜啊,意料之中。對了,夜邏怎麼測試你的啊?”
雷提諾的神色似乎有些異樣,半晌嘿嘿一笑:“他考了些戰鬥技能,還跟我過了幾招,比想象中要簡單。”
我卻狐疑地盯著他:“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為什麼我明顯看到……你的臉紅得不正常呢?”
雷提諾正了表情,有點無奈地搔了搔頭:“當然,他也考驗了我,是否經得起美色誘惑。”
美色誘惑……
我的腦海中浮現的是初次在溫泉見到夜邏,驚為天人的那一幕。說起魅惑人的本領,那還真的是無人及得上夜邏了啊。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嗯,想象得到。要抵制他的誘惑,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雷提諾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卻將話頭一轉:“理查,夜邏也是佩文蒂斯的後裔,這事你知道嗎?”
我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是夜邏今天親口說的。”雷提諾突然鄭重其事地盯著我,聲音深沉,“……理查,不要讓我們失望。否則,不光是他,連我也不會原諒你。”
“啊?”我的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他這話什麼意思?!
“好啦,我去休息了。今天還真有點累了,拜!”雷提諾再度露出笑臉,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離去。
站在門口我發了半天呆。雷提諾什麼時候跟夜邏統一戰線了?夜邏還跟他說了什麼嗎?
白天經歷的這些事,讓我始終無法靜下心來,總覺得腦子裡……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