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起他額孃的臨終遺言,再看著那道風中翻飛衣袂下有些單薄的身影,剛想要衝口而出的訓斥便戛然而止。
時間在流逝,胤礽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抓著一條沒有掛果的枝條,手心的血跡已經乾涸,緊巴巴的應該很是難受,可胤礽的目光停留在一個沒有采摘的裂開的有些幹吧的石榴上,彷彿沒有在意手上的這點疼痛一樣,可心中一個念頭卻是越發的強烈,也許自己真的錯了,才錯過了這麼些年吧?月有盈晴圓缺,何事能得兩全?
許是年紀有些大了,或者胤礽還有小十八的關係,康熙在後面站了約莫半個時辰,便轉身離去,只是那背影比來時又添了份蒼涼。
梁九宮看著步履有些散亂的康熙有心上去扶一把,可是卻被不敢上前打攪那份彷彿把自己鎖在一處無人可以打擾的空間,主僕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這個小院子。
而在聽不到腳步聲的剎那,胤礽便軟軟的癱坐到地上,那倒刺在他本就破損了的手心又添一道劃痕,而已經止住的血又開始流出來,胤礽卻像失魂了一般背對著院門坐在那裡,嘴裡喃喃的唸叨著:皇阿瑪,玄燁,我到底該怎麼做?難道這便是我日後要待著的地方了?那我這輩子可是想要見你一面都難了不
抬頭望天的胤礽的眼中透出絕望,順流而下的淚水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七彩的光芒,連帶著被淚水洗刷過的眼睛也折射出一片亮光,而眼中那抹絕望很快就被一股慘烈的狠絕的所代替
康熙從最裡邊的院子裡出來,也沒等梁九宮說話,便吩咐道:“去,把這裡的管事的叫來,朕有話要問。”
梁九宮聽萬歲爺的聲音還算是中正平和,雖是有些懊惱父子倆兩句話都沒說,可萬歲爺沒生氣還是讓他心中一喜,趕緊對著方才進來傳令的小太監揮手,讓他再跑一趟。
正文 136、對峙
魏珠垂首快步走近屋內,瞄到桌子前端坐的的人那明黃的龍靴,“撲通”就跪了下去,口中低喊:“奴才魏珠給萬歲爺請安。”
康熙打眼一看,是個看著有些眼熟、麵皮白淨的太監,聲音倒是溫和,既不是梁九宮的暗啞,也不似有些太監的尖利,聽著倒是舒服。
梁九宮看著只說了一句話便不再多言的魏珠,心中也是滿意,看著康熙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霎,略一思量便上前低聲道:“萬歲爺,這魏珠當年是跟著您的一個哈哈珠子,因著年紀還小,後來在擒鰲拜的時候也受了些傷,之後論功行賞便調到清茶房去了。奴才想著這邊得找個可心兒的便將他暫時調過來了。”
康熙聞言略有些失神,彷彿又回到那日驚心動魄的一幕,那升騰起的熱血湧動的感覺將心中的煩躁都沖淡了些,臉上也見和緩,捏捏自己有些鬆了的手背淡淡的道:“起吧……那傷?”
魏珠這會兒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怕要時來運轉了,悄悄給梁九宮投以感激的目光,哆哆嗦嗦的爬了起來,抖著嗓子回道:“回萬歲爺的話,奴才都好,能得萬歲爺問詢,奴才就是立時死了也甘心。”
恭維話人人愛聽,何況這魏珠說的是情真意切,這讓在胤礽碰了個大釘子的康熙,臉上都現了點笑模樣,只是想起路邊看到的一些盆栽,臉色又冷了下來,道:“這裡一直都是如此?還有那些盆栽是怎麼回事兒?莫不是把朕的話都當了耳邊風?”
梁九宮聞言嚇了一跳,魏珠這個負責的更是叫苦不堪,偷偷的看一眼頭快垂到胸口的梁公公,心中暗歎,上前一步跪倒,道:“奴才該死,這……實在是太,二阿哥他”
“胤礽?”康熙聞言眯起眼睛,身子稍稍前傾,問道:“他,怎麼了?”
那其中的隱怒讓魏珠脖子後的寒毛炸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是二阿哥他不讓弄,說是他早不是太子爺,如今卻是來,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