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訓這才放過小娘,徑直走向亭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小娘子真奇怪,莫名其妙讓我問程節度使的床第之事,實在失禮。”
程千里一臉尷尬,揮了揮手道:“你下去罷!”那小娘急忙轉身逃也似的小跑著溜了。
張濟世也沒笑,拱手道:“衛國公別來無恙。”他隨即又趁機轉移話題說道:“不過看樣子不多久咱們就不必稱衛國公,還得叫王爺。”
薛崇訓一面向張濟世回禮,一面問道:“此話怎講?”
張濟世笑道:“前日的諮文,不是讓衛國公做伏俟道行軍總管,此間大有深意,想想便通了。”
薛崇訓坐了下來,轉頭看向程千里:“節度使有何看法?”
程千里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兩日我沒細想朝裡的事……鮮卑人圍攻鄯城,把周圍搶了個精光,那邊的百姓過這冬怕是有點困難,州府的存糧肯定不夠、軍糧也不能妄動,從哪裡調些糧食過去?”
薛崇訓聽罷也收起了玩笑的口氣,沉吟道:“節度使所言甚是,這事兒得讓州衙官吏抓緊了辦。”
幾人沉默了片刻,張濟世才說道:“吐蕃新敗,東平公應早作佈置儘快拿下石城堡,將赤嶺大非川一帶納入我大唐版圖。如此一來,東平公不僅能恢復程家門楣,還能出將為相彰彪青史,傳為千古美談,何樂而不為?”
“出將為相?”程千里頗有深意地淡淡一笑。
張濟世愕然道:“叔父絕非妒賢嫉能之人!我已經聽到政事堂口風,東平公如果入朝,正好代替年邁的工部王尚書。左相陸閣老(陸象先)為人厚實,您和他共識定然省心。”
程千里“哈”了一聲道:“張主事想得太多了,我只是沒想過要做丞相,猛地聽你這麼一說有些詫異罷了。”
張濟世有些尷尬。薛崇訓見狀心道:張家小子到底年輕,實在沒程千里深沉。
張濟世的一張馬臉又看過來:“我帶來了兵部公文,正要知會衛國公,朝廷封您做伏俟道行軍總管,兵部自然不能逆著政事堂的意思,讓您掛著個空銜不是?”
薛崇訓笑道:“我也正納悶,鄯州邊軍幾乎打了個精光,剩下不到一千人,新招了兩千沒法用的壯丁,湊在一起也不夠看的,我行啥的軍?”
張濟世道:“劍南軍八千人全部調入伏俟道帳下,另外鄯州軍要恢復夠二十個團的規模,加起來萬餘人,伺機從北線到西海周圍活動,有苗就毀、有草料就燒、有羊就殺,逼迫鮮卑人臣服,如果能佔領伏俟城更好。南線東平公取石堡城,能吸引敵兵主力,衛國公在西海大有可為!”
程千里嘆道:“積石山防線已成,最後還是要強攻石堡……”
張濟世皺眉道:“咱們自然不能足於防守,應乘勝擴張,把鮮卑人一併臣服,恢復先祖的勢力範圍!”
薛崇訓看了一眼程千里,不動聲色地說道:“兵部的意思我聽懂了,這不是讓程節度使在石堡啃石頭,卻把功勞都往我身上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明擺著的事兒,對程節度使公平麼?”
程千里忙道:“復我程家祖業,已經很公平了,這不還承諾要出將為相麼,我還圖個啥?倒是衛國公需要功勞正大光明地恢復郡王的位置不是?”
“國公也好,郡王也罷,其實我不是很看重。”薛崇訓說出口時發現好像給人很假的感覺,但其實他是大實話……什麼爵位都是虛的,如果太平黨在權力場失利,你就是親王都沒用,李成器那幾兄弟不就是例子?
張濟世道:“東平公答應取石堡了麼?您給明白話,我回去好交差。”
程千里嘆道:“傷亡將士以萬計,耗費錢糧無數……隴右這十萬官健累月作戰無法屯田,必得各地運調軍需,我食一石糧,運來須得耗費數倍,如地方官吏趁機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