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新映入眼簾。
徐小受看到了一張張驚愕的面孔。
他們望著自己,望著腳下的劍道盤,臉上、眼神中,滿溢而出的是不可思議,是熱切,以及淡淡的妒火。
不論是梅巳人、風聽塵,還是柳扶玉、穀雨……
啪!
徐小受猛一拍巴掌:“醒醒!”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一個個或是狂眨眼皮,或是暗扇巴掌。
徐小受腳下的奧義陣圖斂了回去,現實卻告訴了所有人,方才絕非錯覺。
“結束了?”梅巳人怔怔然回過神來。
“結束了。”徐小受笑呵呵望過去。
“略有所得?”一側,穀雨凝重開口。
“略有所得。”
徐小受偏頭望去,望著這個本該作為第三個來挑戰自己的選手,還是個老選手,笑意岑岑道:
“今時之我,可不比昔時之我。”
“我知道谷老想說的是什麼,但這個時候……”他一頓,“谷老應該也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
穀雨臉上纏牽著萬分沉凝,聞聲默然不語。
他何嘗看不出來,徐小受非但不是略有所得,是太有所得,且現今劍道境界,大機率拔升了不止一個層次,甚至說較之於自己,都可能猶有超出!
這等妖孽,本就不比常人,該理解為同八尊諳一個級別,是可跨時代、無視時間差距的存在。
但是……
退麼?
思忖至此,穀雨失神了。
他腦海裡閃過了那個閉關的山洞,它耽誤了自己一個時代;
閃過了因登臨桂折聖山而背離的田園生活,年少時種下的夢,老來了卻只在田裡,那將永遠開不出生動的花;
閃過了聖寰殿內的那枚半聖位格,惟有擁有它,自己才有那麼丁點可能性,追得上巳人的腳步;
閃過了……
閃過了太多太多。
最後畫面定格,閃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
江山代有才人出,後浪如此,自己若再不爭、不搶、不拼一把,如何能企及得了古劍術最終的那個境界?
這一下若退,就不止是避其鋒鋩,也將避過古劍修一往無前的道,更將避開今後的一生!
那麼……
還該避麼?
穀雨忽而釋懷笑了。
答案,其實從他主動找上桂折聖山,尋求一個機會的時候,便給出了。
“徐小友,試一下吧。”
穀雨說著,緩緩抬起了手中劍。
這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周遭一時凝實了的劍意。
那劍意很淡、很淺,有一種與世無爭的感覺,在風雪中輕盈浮動著,如水霧在騰昇。
細細體悟下,內裡卻深斂著一種鋒芒,但不是藏劍術的蓄而不發,反倒像是……
自相矛盾?
徐小受皺了皺眉。
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古怪的劍意。
穀雨給人的感覺確實就是不爭,但此刻他又想爭,人即為劍,這一刻他的劍出鞘,給人的感受就是“格格不入”!
沒來由的,徐小受有一種風雪蕭瑟的悸動感,他緊著眉,瞥了眼巳人先生,眼神請示著什麼。
“唉……”
梅巳人長長一嘆,連回應都無,搖著紙扇就遠離了戰場。
這一次他走得很是果決,徐小受連他紙扇上是什麼內容都看不清楚。
不干預?
也是,到了這個地步,每個老頭都有自己的選擇。
穀雨既然開了口,說明他已想好了一切,包括成就熱血,或者接受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