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裡剩了一碗油,童曉曉炸了一碗花生米和一碗香菇丁出來,又拿出一盆切好的肉沫,放在油鍋裡大火翻炒。 依次加大醬,白酒,辣椒粉,糖,鹽,五香粉,等香味濃厚了,加入香菇丁和花生米攪拌均勻出鍋。 “曉曉,你這是香菇花生肉醬?看著紅通通的,聞著也香。” 童曉曉指著火牆邊上烤著的燒餅,“燒餅夾辣醬,大表哥試試好吃不?” 這一試,沒停下來,岳雲南連著吃了三個,才停下。 “曉曉,這辣醬真香,咱多做點,不想做飯了,就吃燒餅夾辣醬。” “再熬點牛肉醬,大表哥你來切牛肉。”童曉曉把一盆辣醬盛出來,放在桌上。 童曉曉又到庫房,實際上是從空間裡,拿了一塊牛肉,切碎了,反覆修復出一盆,端了出來。 岳雲南興致勃勃地拿著刀切牛肉,完全不知道,他又被人惦記上了。 不止是他,他們兄妹,都被人惦記上了。 …………………………………… 大隊的電修好了,程咬銀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是公社下發的通知。 山溪大隊抓走的四十多個人,經過調查,有三十五人是東洋鬼子和鬼子發展的間諜,臘月二十早上八點遊街,在公社人民廣場,開公判大會,執行槍決。 另外十來個,和間諜來往密切,判了五年十年不等。 同時被修好了線路,接到電話通知的,還有山溪大隊。 鹿家誠嚇得魂都掉了,多虧自己這些年叛逆不學好,誰的話都不聽,不是打這個,就是揍那個,大隊裡的事,除了狩獵積極,其他的一概不幹,爛泥扶不上牆,逃過了這一劫。 一個山溪大隊,不過八十多口子人,這一下去了一半,剩下的老弱病殘婦孺,少了那麼些壯勞力,想在山溝裡討生活,可就不容易了。 鹿家誠心裡惶恐,也不知道大隊上的間諜抓完了沒有?還有潛藏深的,沒暴露的嗎? 就算都抓完了,這以後的日子可咋過? 鹿家誠拿起嗩吶,在大隊部滴滴答答吹了兩聲,窩在家裡貓冬的社員們聽著聲響,裹著大襖,三三兩兩往這邊走過來。 楊桃花在石老爹家也聽見嗩吶聲,大隊部喊人集合了。 放下手上的東西,和石老爹一前一後出了屋子,迎頭碰上鹿山谷家的兩個閨女,鹿嬌嬌和鹿芳芳,現在是楊桃花的房東。 幾人一路來到大隊部,瞅著臺子上臉色陰沉的鹿家誠,大家心裡也是惴惴不安。 “都來了是吧,剛才接到公社通知,咱大隊抓走的四十多個人,經過調查,有三十五人是東洋鬼子和鬼子發展的間諜,臘月二十早上八點遊街,然後在公社人民廣場,開公判大會,執行槍決。 另外十來個,和間諜來往密切,判了五年十年不等。 你們想和家裡人說啥,還有想見最後一面的,臘月二十去公社人民廣場,別忘了,是上午八點開始,提前去,興許還能說上話,去晚了只能……收屍。” “收屍?嗚嗚嗚……”下面人群裡響起了壓抑的哭聲。 “堂哥,俺爹咋樣?俺爹啥時候回來?” 鹿家誠聽見鹿嬌嬌這一聲堂哥,心裡哆嗦了一下,“槍斃!回不來了!” “你胡說,俺爹不是間諜,俺爹不是間諜!”鹿嬌嬌吵了兩句,捂著嘴嗚嗚哭起來。 鹿山谷嘆口氣,“臘月二十,咱大隊的兩輛牛車都過去……幫著……收屍,家裡有人被抓的心裡有點數,散了散了吧。” 楊桃花心裡發慌,三十多個槍斃,山溪大隊這幾天死那麼多人,一個大隊死了快一半,太不吉利了,這要是再住下去,連累的自己都得倒黴。 咋辦?楊桃花想回家,可是楊建華怎麼辦? 她犯愁。 隔壁院子裡,還有比她更犯愁的。 鹿山谷判了死刑,鹿芳芳她媽被抓,不知道是死刑還是幾年。鹿大壯勞改去了,家裡頂樑柱倒了,今天的訊息,帶給鹿嬌嬌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半夜,還兩眼望著屋頂發呆。 原來還妄想著,老爹能放回來,現在,忽然之間家破人亡,自己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 以後的活路在哪?上工勞動幹活?鹿嬌嬌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只會割個豬草,其他,做不來也不想做,更吃不了那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