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車突然令人產生一種奇特親切感,她微笑起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剛下過雨,汙濁的空氣被徹底清洗,隱隱帶著一股樹葉的芬芳,讓人燻然欲醉。她眯縫著眼大口呼吸,感受這種彷彿禁錮許久後的自由,一陣冷風襲來,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停下腳步,捕捉到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那張笑臉,驀然驚覺,即使她瞻前顧後,防備重重,什麼時候,那溫暖如春風的笑臉已經悄然潛入她的心房。
她滿心恐慌,疑惑不解,這是什麼感情,是感激還是依賴,是愛情還是親情,是單純的習慣,還是心底裡難以言說的渴盼?
她無力思考,當一顆心埋藏太久,總會對遇到的第一縷陽光綻放笑顏,就像她遇到馬可。然而,生命中總有一些傷害,莫名其妙,且突如其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後,她要耗盡全部精力,才能偽裝堅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並不夠堅強,會在無止境的噩夢中驚醒,會在暗夜裡無聲哭泣,甚至會害怕黑夜的到來。
怎麼辦?她捫心自問,根本找不到答案。
第十八章 陷落繁華之中,我們都忘了來時路
短短几日,何澤猶如打了一場大戰,以前是何青天主事,造成今日守業者多,開拓者少的局面,如今何青天對他的決策仍然持保留態度,他不得不全力以赴。長信地產的建立,不但暴露了自己辛辛苦苦培植起來的親信,還打破了何青天與政府間潛在的平衡關係,將長信推到峰尖浪口,上至官員,下至一夜之間成為負資產的百姓,只要有人想打擊報復,長信就是首選。
心力交瘁之時看到她的來電,何澤突然有種溺水之人獲救的感覺,推了所有應酬,急急忙忙趕來赴約,也讓自己得到片刻安寧。
直到見到她,他才知道自己心中有怎樣的執念,恨不得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她穿著粉綠的套裝,長髮在風中高高舞起,遠遠看去十分嬌俏可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一下子就抓住他的視線。
他疾走幾步迎了上去,接過她的包,一手攔在她身後把她護送到車邊,為她把車門開啟讓她坐進,又為她把車門輕輕關上,才帶著迷茫的笑回到駕駛座,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笑吟吟問她想吃什麼。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她終於明白,就是這種近乎卑微的付出,讓她一點點向他靠近,總在午夜夢迴時想起他的笑臉,覺得溫暖而安全。
一念及此,她有些惶恐,有些歡喜,更多的是莫可名狀的悲傷,然而,此時此刻,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只得把車窗搖下,讓雨後芬芳的空氣趕走車廂裡詭異的氣氛,用力勾起嘴角,讓長髮飛揚。
剛剛開進貴族花園,小綠的電話突然響起,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小綠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張美麗的笑臉,一聽,果然是甄艾,不由得緊張起來,對方剛剛問好就哇哇大叫,“你沒事吧,他有沒有為難你,要不要人幫忙?”
難得見她如此緊張的表情,何澤眉頭一擰,各種念頭齊齊湧上心頭,又被他狠狠壓了下去。
小綠很快收了線,樂呵呵道:“阿澤,小艾請我們去東湖吃飯,你想不想去?”
何澤當然不樂意,不過,她正興致盎然,加上有些事情也該處理,由不得他任性。
他調轉車頭,斟酌著開口,“小綠,你在書城的工作已經忙不過來,不要再管別人的事情。我先跟你交個底,安和這兩年風頭太勁,已經引起上頭的注意,如果不把甄氏打壓下去,這種樓市漲價風一刮,百姓怨聲載道,誰也討不著好處。”他頓了頓,故作輕鬆道:“國家住房制度改革進行了二三十年,從九十年代初基本解決房荒到現在逐步提高住宅區域總體水平,安和政府穩打穩紮,確實很有作為。政府在八九十年代大開綠燈,扶植了幾家企業參與建設,重點在高標準住宅,而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