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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新的任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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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入瞭解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奧尼西莫夫生平的時候,同多少對他有所瞭解的人作了交談,從而得悉,關於他調動工作的不太確切的訊息,早在1956年夏天就傳開了。

這一訊息起初沒有得到證實。好幾個月過去了,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仍然是委員會的領導,但是到了9月間,奧尼西莫夫的秘書和部下已經得悉,(我們使用特定的時間用語)調令已經下達: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被任命為外交官,他即將去北歐某國上任。這件事已經可以從許多人口裡聽說了。

許多人都在這麼說,但是奧尼西莫夫本人保持沉默。他仍然一如既往地上午9點準時走進奧霍特內街區部長會議大廈二樓辦公室。和往常一樣,在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走進辦公室時,寫字檯上已經放著各黑色和有色冶金工廠的工作日報表,以及石油和煤炭開採日報表。他在人造革坐墊硬邦邦的橡木圈椅上坐了下來(奧尼西莫夫的同事們早已知道他的脾氣——不喜歡高檔傢俱),戴上眼鏡——從某一時期起,在閱讀檔案時他需要戴眼鏡了。寬邊眼鏡遮住了他眼睛下面的弧形黑影——長期睡眠不足的痕跡。他那如雕似琢的面孔——五官端正,只不過上唇顯得略短了一些——俯視著數字。他那隻略帶黃色的又白又小的右手,握著鉛筆,有時動作利索地在某個數字下面劃上槓槓。蘆柴棒似的手指微微發抖。不,這不是老年人的發顫,奧尼西莫夫才54歲,深棕色的頭髮中夾雜著稀疏的白髮;他梳著左偏分頭,頭路筆直,好像用尺子量過一樣。奧尼西莫夫手指發抖已經好幾年了,不過在他心境安寧的時候,幾乎不為人們所覺察,當他發怒時,就抖得很厲害。

醫生治不好這一古怪的疾病,不過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也不把治療和醫囑當作一回事。手指發抖——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大可不必在意!何況手指發抖絲毫不影響他那工整美觀的書法。他的書法是在少年時代練出來的,早在商業學校讀五年級時,他就以抄寫文稿獲得微薄的收入了。現在他的批註依然十分清楚,筆法蒼勁有力。奧尼西莫夫的部下對他所使用的鉛筆也是印象相當深刻:他總是選用最硬的鉛筆,削得像矛一樣尖。

他的左手不斷伸向經常放在寫字檯上的“好友”牌香菸,煙盒上印著狗的腦袋。奧尼西莫夫眼光沒有離開列印的材料,擦了一根火柴,習慣性地大口大口地吸起了煙。他吸菸的年限已經不短了,那是1938年,也就是在決定他命運的日子裡學會了吸菸,從此以後就再也戒不掉了。

沒有熄滅的菸頭還在菸灰缸裡冒煙,奧尼西莫夫又點上了一支菸。一直信守自己工作作風的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並不侷限於批閱檔案——這種工作作風是幾十年磨練出來的。他在批閱日報表的同時,常常向電話機轉過頭去,撥自動電話(政府機關特種電話網的名稱)同各部部長、各總局局長聯絡,要求他們作出答覆:某廠冶煉量為何下降?為什麼某某訂貨沒有如期完成?由於這種訂貨沒有如期完成,新牌號的鋼仍不能列為分析用樣品。他並不滿足於同各部長辦公室的聯絡,而且一向信奉不輕信間接彙報的原則,於是迫不及待地按了一下鈴,吩咐應聲而來的秘書替他與工廠接通電話,叫廠長或者車間主任,有時甚至叫工段長同他通話。奧尼西莫夫向他們核實在自動電話裡聽來的情況。他對每一細節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工作比任何人深入,從不輕信間接的口頭或書面彙報——這就是奧尼西莫夫的工作作風。他把他所管轄的部門嚴格地控制在自己手中,一切都親自過問。

日報表批閱完畢,接著審閱電報。他在每一頁上都印著“蘇聯部長會議國家冶金和燃料委員會主任”抬頭的大便條本上作了若干摘錄,這是亞歷山大·列昂季耶維奇在這一天中還要處理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