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慕太后,坐著的身子微微直了直,原本自然安放的手也是握成了拳頭,一雙鳳眸微垂著,像是在思考什麼,旋即抬眸的朝陳凱之搖頭。
鐵勒飛騎,乃是東胡最頂尖的騎兵,據說規模只是一千多人上下,他所能帶來的護衛,按照規矩,最多五百人罷了,可這鐵勒飛騎雖然人少,卻是東胡鐵騎的尖刀,號稱以一敵百,無堅不摧。
巴圖王子,論又論不過,想要罵人,偏偏陳凱之壓根不給他機會,他心思叵測,自是索性,直接拿出胡人最擅長的本事了。
乾脆更陳凱之鬥一場,表面說請教陳凱之,其實這巴圖王子自然是想用武力給陳凱之一個教訓。
陳凱之則是笑著不做聲,只在旁當笑話看。
請教?誰和你請教?
陳贄敬等人倒是來了興趣,此時很希望陳凱之能夠站出來迎戰,可見陳凱之只淡定的站在一旁,慕太后卻是開口了,和善的笑了笑,做和事佬。
“貴使遠來,我大陳自該以禮相待,豈可以兵戈相向,好了,哀家見貴使遠來勞頓,也該退下,休息一二吧。”
那巴圖王子心思落空,原本他以為,這一次自己志在必得,肯定能說服大陳的朝廷,誰料這個陳凱之,竟如程咬金一般殺出來,不但使他面上無光,也使這一次想約,多了變數,本想借著賜教的機會,殺雞儆猴,萬萬不曾想,卻還是落空了。
他心裡頗有遺憾,這勇士營的戰法,他已經根據探子,大抵掌握,也就是說,他完全有剋制這等火器的方法,無非就是分兵突擊,或者進行迂迴包抄而已,鐵勒飛騎幾乎必勝。
可惜了,這陳凱之,倒是沉得住氣。
他只好手捂著心口,一臉惋惜的樣子:“是,那麼,告辭,也請太后娘娘三思,這是天賜良機,萬萬不可錯過。”
他隨即,正待動身要走,臉掃過一旁的陳凱之時,便笑呵呵的道:“陳凱之,勇士營對付燕人可以,這燕人除了躲在城塞裡龜縮起來,實則卻是不堪一擊,擊潰燕人,不算什麼能耐,自然,想必你心裡也有自知之明,所以……”
所以之後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意思卻很明白了,還好你陳凱之是個軟蛋,否則,於你陳凱之而言,真是不幸。
他說罷,已是動身而去。
慕太后顯得有些倦了,心裡更是擔憂陳凱之,娥眉都深深的皺在一起,東胡人的事,站在她的立場,似乎也有一些猶豫。
凱之說的是有道理,自己也很欣賞,可若是心裡完全沒有一點波動,卻是不可能的。
她收斂起心思,抿嘴一笑:“卿家們都告退吧。”
陳贄敬、姚文治諸人則紛紛的行了禮,告辭。
陳凱之尾隨其後,也魚貫出去,出了文樓,姚文治突是駐足,回眸看了陳凱之一眼,笑著朝他招手:“凱之,你來。”
陳凱之對於閣老,歷來禮敬有加,快行幾步,上前作揖:“見過姚公。”
“哈,今日你這番話,倒是很精彩,怎麼,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嗎?”姚文治巍顫顫的,顯得弱不禁風,可陳凱之知道,作為四朝元老,百官之首,陳凱之卻是知道,這位姚公,實是這大陳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雖然他總是不露聲色的樣子,遇事,也總是模稜兩可,看上去,沒什麼主見,可陳凱之卻不敢小看他,於是他格外鄭重的說道。
“正是我的肺腑之詞。”
姚文治呵呵一笑,捋著鬍鬚滿意的點頭:“少年人,總是如此,不過……或許你是對的。”
或許……你是對的。
這姚文治的性子……只從這一句話裡,便知其味了,他永遠不會說你的對錯,而一切字首,永遠是或許、可能、應當是……之後再加一個‘吧’之類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