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銀製的酒壺,一個蓮花狀的酒杯,配上荷葉托盤,佈滿繭子的手置於其上,莫名產生了些許違和感,明明是應該配著纖長手指的淡雅蓮花卻被那樣強而有力的手托起,彷彿只能夠被輕呷慢飲的酒被一口飲盡,還真是莫名地讓人覺得不舒服。
看著亭中那個自斟自飲的天青色身影,齊寒江的眼神閃了閃,似不堪陽光的照射,抬手撫額,腳步卻未曾遲緩,一步步走過去,該來的躲也躲不過。
“大哥,你應該知道如今的齊家不比最初吧!”齊寒山聽到腳步聲,卻也沒有在意,他知道來的是誰。
“是。”齊寒江老實應著,齊寒山透過了家主試煉,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齊家家主了,雖然比他小,但他卻不可以用兄長的身份去對待。一言一行,莫不小心謹慎。
“在沒有出府另住之前,大哥出門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齊寒山說著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卻是冷的,飛快劃過眼底的光芒充滿著凌厲之氣,他不想要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尤其在人心渙散的時候。
齊寒江的態度不變,依舊是泰然自若的,只把手中握著的卷軸緊了緊,隨即又鬆開,放到了石桌上,說:“的確,我應該靜下心讀書了。這是無雙公子的畫作,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大步離開的齊寒江彷彿放下了什麼心事,步伐輕鬆了許多,嘴角也有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而齊寒山本來閒適的表情在開啟那幅畫之後瞬時變了,再抬頭想要叫住齊寒江,面對他的背影卻是無力垂手,他的書房該清一清了。
“誰。出來!”樹後錯亂的呼吸只一拍,卻被齊寒山捕捉到了,迅速放下了畫卷,厲喝著看過去。
高大的樹木三人可環抱,樹後若是藏人倒也綽綽有餘,光影變幻,身著淡雅藍裳的少女移步而出,剪水雙瞳靈動皎潔,彷彿是雪山上的一泓湖水,透徹著天地的靈逸之氣,卻又出塵不染。
這樣的眼睛啊… …齊寒山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她,那個救了自己的少女!
喜悅還不及染上眼底,就突然醒悟,帶著防備看過去,同時迅速收起了桌上的畫卷,放在一旁,狀似無意地打量著對方的深淺,“你是怎麼進來的?”
齊家的宅邸雖然不如皇宮防備嚴密,護衛卻也是武功高強的,竟然這麼容易就被人摸了進來,自己還一無所知,真是失誤,若不是她那一刻呼吸亂了,他定然還察覺不到,她的武功有那麼高嗎?
以貌取人無疑是錯誤的,但無論怎麼看,齊寒山都不認為眼前的少女有媲美自己的武功,先不說她那柔弱的身姿。就是那雙清澈而無害的眼眸,也不會是慣會隱藏的人所有的,但,還是不得不防。
“噗嗤”少女壓抑不住笑聲,眼角彎彎,“我是來討回救命之恩的,當**不是說有厚報嗎?雖然被哥哥拒絕了,但我到底還是救了你一命,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不算過分吧?”
清亮的聲音很好聽,齊寒山不由得想要點頭,用垂首沉吟的動作掩飾了一下,不自在地問:“什麼事情?”
“我有一個,呃,算是朋友的人吧,他被司家的人抓了起來,私自關押,他的姐姐很擔心,想要救他出來,我一個人沒有什麼能力救他,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辦法,所以,就想起來索要救命之恩。這個理由,還算充足吧… …那麼,你幫還是不幫呢?”
沒有十分堅決的口氣,也不帶威逼利誘,就是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還有些自相矛盾的意思,既然是索要的救命之恩,又何來詢問之說?
想到這裡,齊寒山的嘴角翹起一個很小的弧度,似乎只是開口說話前習慣性地抿唇,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在笑。
也許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了點兒。少女耐不住性子又說了:“你放心,這件事對你沒有壞處的,而且,說不定還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