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梅的確很想與孫光輝體面分開,或許以後再見面時,他們還能微笑著打個招呼、聊一聊近況。
畢竟他們一起在同一個院裡生活過兩年半,也一起拼搏過、奮鬥過。
可她現在不想了。
她現在甚至不想再跟眼前這人多說一個字。
站在她面前都讓王淑梅覺得厭煩。
她幾不可察地輕皺了一下眉頭,邁開步子,與她擦肩而過。
孫母怎麼都沒想到,王淑梅竟然是要說這話。
在她看來,剛才摔手錶的舉動是林念禾做的,王淑梅應該是不捨得的——一百多塊錢呢!夠她生活好幾個月了吧!
苦苦糾纏、不捨得放手的人明明應該是王淑梅才對啊,可為什麼是她兒子看起來更難過……
孫母怔愣在原地,甚至忘了攔住王淑梅。
“淑梅姐還是太善良了。”
林念禾輕聲嘟囔了一句,鬆開溫嵐的手示意她去追王淑梅,自己則邁步走到孫母面前。
看到林念禾笑盈盈的臉,孫母瞬間就從幻想中掙開,眼中醞釀起怒火。
“大娘,別這麼看我,我膽子小、身體又不好,你要是把我嚇著了,我可真敢訛你。”
林念禾的眼睛彎成月牙。
孫母:“……”
林念禾拂了拂髮絲,循循善誘好為人師:“我現在真沒敵意,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王淑梅為什麼要讀經濟系?為什麼她報考的時候明明可以跟你兒子讀同一所學校,卻依舊要報考北大?她家在蘭縣,哥哥妹妹都在蘭縣,為什麼必須要來京城?”
“這些問題你考慮過嗎?”
從孫母見到林念禾開始,這還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語調說話。
她不自覺地就也認真起來,開始思考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為什麼?
其實很簡單——
王淑梅想把王小小接到京城來讀書;
王淑梅問過林念禾經濟系是學什麼的,林念禾告訴她是研究錢是怎麼來的和怎麼沒的……王淑梅當時在剁餡兒,有幾個字被剁碎了,她只聽見是研究錢的;
以及因為林念禾溫嵐都要來北大,她還是更想跟她們一起。
真實答案往往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但孫母是一定不會往這方面想的。
林念禾也沒打算告訴她這幾個問題的真實答案。
“76年春交會,王淑梅首日半小時談下整個北美市場,扭轉紡織品展團在廣交會上的劣勢局面,外貿部黃部長對她大加讚許……”
“懂了嗎?王淑梅必須來京城,也只能學經濟。”
林念禾意味深長地笑著。
她發誓,她一句謊話都沒說。
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她怎麼能想到大實話組合在一起會呈現出怎樣的奇妙效果呢?
孫母的臉色很不好看。
林念禾的話就像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有眼無珠。
“不過你應該挺高興的吧,畢竟以後不管王淑梅去外貿部還是經濟部,一定會看在今日情分的面子上,多多關照飲料廠和孫副廠長。”
孫母舔了舔嘴唇,硬撐著說了一句:“就憑她?一個黃毛丫頭?”
“莫欺少年窮。”
林念禾頓了頓,又補一句:“何況少年並不窮。”
“不窮?那你說,她有什麼?”
孫母倔強的保持不屑。
“她有青春歲月,有健康身體,有一往無前的鬥志和永不服輸的精神。”
“她輸了叫‘年少輕狂’,你丟臉卻只能叫‘為老不尊’。”
“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做,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