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誰對趙壯實的傷最愧疚,那肯定是餘香琴。
他是為了救她才傷成這樣的,她的心裡比自己傷了還難受。
餘香琴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聲撕心裂肺,堪比趙寡婦。
林念禾趁著她哭,掀開被子給她檢查了一下被二次傷害的腳踝。
她傷的是右腳,腳踝處青紫一片。苗紅旗給她用藥酒揉過了,林念禾藉著挎包阻擋,從空間裡拿出一片專治跌打損傷的膏藥給她貼上。
做完這些,她才伸手拍了餘香琴一下,打斷了她的哭聲:“行了,別哭了,想點兒正經事吧。”
餘香琴抽抽搭搭,哭得頭更疼了。
是啊,她得想點兒正經事——趙壯實這傷一時半刻的也不能出院,就趙寡婦一個人照顧他肯定撐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挪蹭兩下,躺下了。
她得趕緊好起來,她得去照顧他。
閉著眼睛,她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打溼了枕頭。
王雪輕嘆口氣,伸手戳了戳餘香琴:“香琴,我這還有點兒錢,你要用的話就說。”
苗紅旗也跟著點頭:“我這也有。”
她們倆想著,趙壯實傷得那麼重,藥費肯定多,餘香琴一定湊不出來那麼多。
餘香琴緩緩睜開眼,雙眼空洞的盯著房梁:“多少錢能換一條腿?”
王雪和苗紅旗都沉默了,互相看看,誰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餘香琴愣愣的躺在那兒,好像不會思考的木頭人。
半晌,她突然開口:
“我嫁給他吧。”
“啥?”
趙壯實滿眼驚悚的看著餘香琴:“你嫁給我?你有毛病啊!”
距離出事已經過去了三天,餘香琴終於能下地了,也能自己慢慢行走。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著王紅來了衛生所,直接對趙壯實說出了她的想法。
她這話一出口,不止趙壯實震驚了,趙寡婦和王紅也都懵了。
餘香琴看到趙壯實那樣兒,原本是很愧疚的,但一聽他說自己有毛病,臉不紅了、心也不打鼓了,眼睛倒是瞪起來了:“我咋的了?我差哪了?我能幹活,還是知青。我雖然二十一了,但比你還小一歲呢!”
趙壯實:“所以我才說你有毛病啊。”
他太知道自己是啥名聲了,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敢嫁給他啊!
王紅在一旁看著,心裡明白餘香琴是因為什麼才想要嫁給趙壯實,她覺得不妥,但勸說的話她沒法說呀。
趙寡婦看到餘香琴的時候其實挺煩的。兒子因為她變成這樣,說不怨是假的。可聽了她說要嫁給兒子,她這……又挺不好意思的。
“你!”餘香琴攥著拳,瞪著趙壯實。
她一個大姑娘,對一個男人說這種話本來就很不好意思。他不給答覆就算了,竟然還說她有毛病!
她、她……
趙寡婦扯了扯嘴角,把掌心的汗蹭掉,站起來拽著餘香琴說:“那啥,餘知青,你出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面對內心認定的準婆婆,餘香琴聽話的跟著她一瘸一拐的緩慢挪出了病房。
趙寡婦出門後沒停下,繼續往前走。
她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大腦已經飛快的把餘香琴這些年的各種事兒想了一遍。
這姑娘幹活的確挺麻利的,乾淨,也能吃苦,聽說父母是雙職工,但家裡頭有仨弟弟,不咋拿她當回事。而且她嘴不好,跟炮仗似的……這性子倒是能管住男人。
趙寡婦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實在沒有路了才停下腳步。
她轉身一瞧,就見餘香琴扶著牆,一瘸一拐的跟著。
趙寡婦瞧她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