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沒辦法與他們從頭到尾講一遍什麼叫品牌定位、哪個是營銷策略,在這種時候講這些,不僅講不完整,還容易把他們徹底弄混亂、最後不知道到底該做什麼。
她只能用最簡單直白保險的方法解決問題——她全權指揮,再用事實作為依據來給他們講清利弊。
在某些時候,全員參與決策只是流於表面的形式化民主罷了,非要讓混混和搶劫犯選領導,他們只能選出來一個最能打的流氓頭子。同理,讓完全不懂營銷的人制定銷售策略,那比外行指導內行更恐怖。
幸而汪瀟他們都很信任林念禾。是以,儘管他們幾個覺得林念禾的要求處處古怪,但還是接受了安排,在火車的嘈雜中揣摩起林念禾給他們安排的人設。
火車很快到了省城,上來了幾個廠子的代表團,多是重工業工廠,這些人林念禾都不認得,汪瀟卻與他們很熟悉,一眾人擠在過道寒暄。
“哎哎,老汪,這次果然是你來了嗎?”
“老汪,我就知道能碰到你,我特意帶了瓶老酒,晚上咱兄弟喝一口!”
“老汪……”
在一聲聲親切的“老汪”中,汪瀟笑得像顆核桃。
他的心裡倒是很有數,林念禾要求的冷冰冰的模樣是給外國人看的,對同胞還是要熱情大方。
他把林念禾幾個人介紹給這幾個廠長或副廠長,那模樣,驕傲極了。
眼前幾人倒是都沒有打趣老汪帶了三個姑娘一起出門,他們身處高位,自然明白什麼話不能說。他們一個個瞪著澄澈的眼睛,紛紛表示如果有什麼力氣活兒只管找他們做,別累著女同志。
汪瀟照單全收,約好了晚上一起喝酒,這才回到鋪位上坐下。
等到周圍沒了外人,汪瀟這才長舒口氣,小聲說:“這幫人,也真夠勢利眼的。”
林念禾正在看書,聞言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以前他們哪能搭理我?”汪瀟撇了撇嘴,“自打咱廠子的頭花在省城大賣後,他們一個個都像我親大哥似的,恨不得把我捧上天。”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人之常情罷了。”
林念禾翻過一頁書,慢悠悠的說。
“他們就是想從我這買點兒頭花,”汪瀟繼續撇嘴,“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這頭花不當吃不當喝的,咋就能賣的那麼好?”
溫嵐來了精神,跟著點頭:“我也想不明白,有那錢割半斤肉不香嗎?”
汪瀟和溫嵐對視一眼,都覺得對方是知己。
林念禾抿著唇輕笑,吐出四個字:“口紅效應。”
汪瀟和溫嵐異口同聲的問:“啥意思?”
林念禾抬起頭,看到王淑梅和牛娃也滿臉好奇的看著自己。
這個問題好解釋,她合上書,說道:“經濟蕭條時,口紅的銷量反而直線上升。因為人的購買慾望是不會消減的,以‘口紅’為代表的低價產品恰好可以讓人們並不充盈的錢包和購買慾同時得到滿足。這類廉價的非必要商品會在經濟低迷時成為‘奢侈品’,能最大程度的安慰到人們的消費心理。”
這一回,汪瀟嘬著牙花子沒說話,只有嵐姐繼續耿直:“啥意思?”
林念禾看看溫嵐,覺得應該用她更能接受的說法來舉例子:“比如,你覺得自己即將遇到危險,特別沒有安全感,所以你想要買一把刀防身,可你到了店裡發現你沒有足夠的錢買更好的西瓜刀,你的錢只能買一把廉價的水果刀,這種時候,你……”
不等林念禾說完,溫嵐就撇著嘴打斷了她:“咦,啥樣的危險還用得著我買刀?鐵鍬不比刀好使啊?”
林念禾:“……”
嗯……
鐵鍬的確比西瓜刀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