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謝宇飛,林念禾總算不用每天像做賊似的了。
關曼菱又一次被搶救了回來,這次就連她自己都意識到了不對勁,臉上也沒了笑模樣。
比死亡更可怕的大概就是等死了。
同樣的,等待宣判的過程也極其煎熬。
過了三天,醫生在老吳打飯回來的路上把他攔下了。
“那個……結果出來了。”醫生合了閤眼,儘可能照顧老吳的情緒,說,“結果不太好,各項結果都表示,關同志是肺癌。”
這一次,老吳沒有失態。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辦公桌旁,一個字都沒有說。
醫生低咳了兩聲,說:“關同志家在京城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們回京城治病,一來京城的醫院更好些,二來也有家人能幫襯著照顧她。”
老吳依舊沒說話,他的眼睛已經失了神,灰暗的彷彿已經丟了魂兒。
“吳同志?”醫生伸手晃了晃他。
老吳恍如夢醒,咧了下嘴,露出個難看的笑:“那啥,大夫你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我媳婦今兒難得有胃口,說想吃魚呢……等、等會兒要涼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抖了一下。
醫生無聲嘆氣,點頭:“嗯,那你去吧。”
“嗯、嗯……”
老吳僵硬地轉過身,膝蓋似乎都不能回彎了,像個生了鏽的鐵皮人。
他走著、走著,幽深的走廊似乎沒有盡頭。
他希望自己就這樣永遠地走下去。
如果他不回去,這個壞訊息就可以當做從沒有過,那他可以再不見他的菱兒。
林念禾出來倒水時剛好看見了行屍走肉般的老吳。
只一眼,她就猜到了結果。
她沒說話,也沒打斷他的愁思,沒看到他似的提著暖水壺回了病房。
短短几天,關曼菱已經瘦了一圈兒,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白的。
林念禾給她倒了杯溫水,舀了一勺秋梨膏放進去,輕輕地攪著杯子裡的水。
關曼菱突然看向他:“念禾,我想回北大荒了。”
林念禾的手一頓,勉強揚起嘴角:“你傻呀,北大荒那麼冷,活兒又幹不完,多累啊。”說著,她把水杯遞給她。
關曼菱搖搖頭,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說:“你們都說那裡不好,我卻覺得那裡是最好的地方……那裡有我的夢想和愛情。”
“你……一點兒都沒後悔過嗎?”林念禾忍不住問。
“為什麼要後悔?”關曼菱笑得不好看,但眼中盛滿幸福,“我永遠感謝當初勇敢的自己。”
林念禾抿了下唇,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你開心就好。”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人連自己的內心都看不清,就別替別人思考他在想什麼了。
林念禾隨手指了下杯子,對她說:“你沒事兒就喝點兒秋梨膏,潤肺的……我們村小的吳校長以前就總咳嗽,比你可嚴重多了,連著喝了小一年,上次我聽到她咳嗽,還是因為她喝水嗆著了。”
這話,當然只是安慰。
若是一個秋梨膏就真的能治了病,那還發明抗生素做什麼呢?
不過關曼菱信了,聞言立即大口喝完了杯裡的水。
“行,以後我也每天都喝。”關曼菱揉了揉心口,“好像是舒服了一點兒啊。”
她話音剛落,老吳提著飯盒回來了。
他已經調整好了表情,一副煩悶模樣,進門就說:“菱兒,這省城的醫院也不頂事兒啊,我剛去醫生那,他跟我說,沒檢查出來是因為啥,這不是耽誤事兒呢麼!”
他的演技實在有些拙劣,林念禾都覺得沒眼看。
關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