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承也不知道自己把匕首給她算不算助紂為虐。
他只能安慰自己,讓她傷了別人也比她自己受傷好些。
他看她小貓似的一下子躥上牆,默默收回了想要扶她一下的手。
蘇昀承做公安兩年了,職業的敏感度讓他很輕易的發現——林念禾這利索勁兒,少說翻過幾十堵牆。
他低笑著搖頭,眼底多了抹無奈。
牆後傳來極輕的一聲,然後便是開門聲。
蘇昀承等了一會兒, 沒再聽到其他聲音,便悄然離開。
“你這一副做賊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幹啥虧心事了呢。”
王淑梅撇著嘴,看著剛從牆根下爬起來的林念禾,低聲說。
林念禾是聽到腳步聲遠去才起身的。
她拍去手上的灰塵,回到王淑梅身邊低聲問:“沒什麼人過來吧?”
“沒有。”王淑梅看了眼黑漆漆的天,“都回屋了。”
林念禾權衡片刻, 還是沒把付愛國的事與王淑梅說, 只是委婉說道:“剛得到點兒訊息, 最近鎮上不太平,你可別往那邊去,小心些。”
一提到與賺錢相關的事,王淑梅便認真起來了。
她點點頭,很惜命的樣子:“我知道,不去。哦對了,我明兒要給我哥寫信,你最近缺什麼票嗎?我讓他幫忙一起換了。”
林念禾當然什麼都不缺,不過她還是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說:“等我回去看看,不太記得都有什麼票了呢。”
“行。”王淑梅與她告別, “那我先回去了, 你早些睡, 明兒輪到你去衛生所的, 別起晚了。”
王淑梅不提醒她的話, 林念禾真要把這事兒忘了。
她趕緊點頭:“好。”
王淑梅走時,始終有一道手電筒的光跟著她的腳步,照亮她腳下的路。
林念禾等前院的房門開啟又關上後才關掉手電筒回了屋。
她拴門拉窗簾, 拿出檯燈來開啟,把蠟燭吹滅。
她坐到桌邊,拿出蘇昀承給她的匕首。
刀鞘平平無奇,有幾道舊時劃痕,看起來是他多年帶在身邊的東西。刀鋒鋒利,冰冷的寒光不知沾過多少血。
林念禾把匕首放下,忍不住去想——
這男人盤腿坐在炕上的時候也沒把它解下來,他不嫌硌得慌麼?
……
蘇昀承回到家後把羊肉和梨放好,從衣櫃裡拿出個小木盒,開啟鎖後從中取出些錢票便又出了門。
馮偉住的地方離他家不遠,他爹走得早,原本家裡只有他和老孃,如今又多了兩個小崽子。
“哎,承哥。”
馮偉打著哈欠出來,應該已經睡過一覺了。
“給。”蘇昀承把錢票給他,問,“那倆小子還聽話吧?”
“聽話,”馮偉遲疑片刻, 還是接了過來,“我娘給他倆洗澡的時候,瞧見這倆小子身上不少傷,不嚴重,應該是和村裡的孩子打架弄出來的。”
“嗯。”
蘇昀承並不在意,只說,“辛苦大娘倆月,他們娘出來了就把人送走。”
小胖子笑得很憨:“沒啥,我娘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是提前帶孫子了。”
“行。明天你繼續去九里大隊盯著,有訊息了告訴我。”
“好嘞。”
“還有,你明兒幫我去辦個事……”
……
“鐵錘,想我了沒?”
清早的衛生所,苗紅旗同志看著林念禾,木然的眼睛裡多了抹絕望。
最近一段時間,她原本是應該沉浸在傷感中的,可每次聽到“鐵錘”這倆字,她的悲傷就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