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尷尬。
謝宇飛上次感覺如此尷尬,還是在大紅榜前。
老吳看到他也愣了,下意識問了一個很深奧的問題:
“你……吃了嗎?”
“……”
兩人足足沉默了三分鐘,謝宇飛才緩過神兒來。
他突然笑了,說:“還沒,等會兒回家吃。”
他笑了,老吳也覺得沒那麼尷尬了,隨手一指身後病房:“我得去打水,你幫我陪著菱兒一會兒?”
臺階都鋪到腳下了,謝宇飛實在沒有不走下來的道理。
他應了一聲,說:“那吳哥你快點兒,我得早點兒回家。”
“哎,行。”
老吳率先離開,謝宇飛沉默片刻後,終於推開了病房的木門。
關曼菱現在住在單人病房裡,這樣的病房謝宇飛其實很熟,他大哥十八那年在這樣的病房裡住了一個多月。
不過眼前的病房卻有些陌生,多了些生活氣息。
角落的桌子上有一個小酒精爐,一小袋米,還有兩個飯盒。
窗臺上擺著一個盛了清水的罐頭瓶,插著一束不知道從哪兒摘的野花,沒那麼好看,但很努力地綻放著。
關曼菱已經瘦脫相了,眼窩深凹,人也黑了。手背因為常年打針,早就青紫一片,腫得連血管都找不到了。
謝宇飛從沒想過,一個人竟然可以瘦得這麼快。
她靠坐在床頭,腿上放著一本稿紙本,手裡的鋼筆有些漏墨了,把她的指尖染成藍色。
“你不是要……嗯?你來了。”關曼菱看到謝宇飛,表情沒有太多驚訝,反而像早就想到了他會來一樣。
“嗯,你……”
謝宇飛的心疼得要死,他覺得自己等會兒也該去找醫生看一看,他可能得了心臟病之類的。
“坐。”關曼菱緩慢地伸出手,指了一下床邊的小板凳,似乎做這樣一個動作都會讓她痛苦非常。
謝宇飛挪著僵硬的雙腿走過去,險些把自己絆倒。
他坐下來,沉默地看著她,輕聲問:“治療沒效果嗎?”
“有啊。”關曼菱的嘴角向上揚起,她說,“醫生很努力了,是我實在不爭氣。”
謝宇飛擰著眉頭,再次提出建議:“那個……要不我送你……和吳哥去香江?那邊的醫院或許有辦法。”
這話謝宇飛借林念禾的口已經向關曼菱提過一次了,不過關曼菱拒絕了。
舊事重提,關曼菱也不嫌他煩,依舊搖頭:“念禾與我說過這件事,不過我想還是算了……”她皺了下眉,竟然有些孩子氣,“我不想再折騰了,真的挺疼的。”
沒經歷過癌痛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那是怎樣的折磨,不止身體會痛,心理也會在想活和想死之間不停拉扯,讓人崩潰。
謝宇飛看著她,眼角泛紅。
他是瞭解關曼菱的,她這樣堅強的性格能說出疼,那必然是快要忍受不住了。
他沉默著,之前在心中反覆預演過無數次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關曼菱問他:“念禾說你在準備高考,考得怎麼樣?被錄取了嗎?”
謝宇飛這才想起來他今日帶的絕佳藉口,手指輕顫兩下,把錄取通知書拿了出來,遞給她。
他在大院裡撒歡似的嚷嚷了一圈兒,這張通知書卻沒給任何人看過。
他也怕會不留神弄壞了。
但關曼菱問起,他就想給她看一看。
關曼菱接過來,小心翼翼地逐字逐句讀著上邊的字。
讀完,她笑著對謝宇飛說:“恭喜你,夢想成真了。”
謝宇飛張了張嘴,沒出聲。
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