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多老一輩人一樣,老支書總是秉承著“要苦先來苦自己”的想法,對他們自己,他們總是連一分錢都捨不得花。
他們總說,我又不是你們小娃子,用不著吃那麼好的菜。
他們似乎自己都忘了,他們是小孩子的時候,也沒吃到什麼好吃的。
“老支書,家裡就只有一口鍋,咱就別費事做兩頓了。再說,您如果跟我們出來,但連飯都吃不好,我們以後哪還有臉說自己是來幫鄉親們的?”
“不是……”
“是啊老支書,昨天我們可沒少在您家裡吃飯,現在您一個人來我們這兒卻連飯都不吃一口,是讓我們以後沒飯吃了也不許去您家裡的意思嗎?”
“真不是……”
林念禾與王淑梅一唱一和,終於把老支書的拒絕按回到肚子裡,讓他拿起了筷子。
溫嵐給大家煮了掛麵,面裡有荷包蛋和青菜,還有油潑辣子。
走了這麼久才吃午飯,所有人都很餓,吃飯時連頭都抬不起來。
吃飽了飯,幾人歇了一會兒就直奔公社去找挖井隊。
“哎呦,老畢你又來了啊。”
這兒的人對老支書很熟悉了,因為他每次到公社總要來這兒轉悠一圈。
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小幹事睨著老支書,眼中沒有一絲對長者的敬意,反倒有些奚落意味:“你這回攢夠錢了?”
老支書扯了扯嘴角,回頭看向林念禾。
林念禾朝他笑著說:“老支書,這些事兒我們都不懂,您來談,最後多少錢我們來拿就是了。”
她倒是不怕會被坑——這些都是明碼標價的,完全不存在這種可能。
老支書得到林念禾的肯定答覆,便朝小幹事說:“要挖,這次真的要挖了,不止我們紅旗大隊,公社裡沒有機井的大隊都要挖。”
說著話時,他的眼眶不自覺紅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大隊裡有機井了呢!
小幹事愣了一會兒,臉色突然變了:“老畢,你發財了啊。”
他陰惻惻的看著老支書,像是在看自己的獵物。
“發財”。
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什麼美好的祝願或欽佩之語。
這是要命的。
老支書連連擺手:“你莫要胡說,我一個農民能發啥財,是這幾個小同志要幫我們打機井……”
小幹事看向林念禾幾人。
準確來說,他只是在看三個姑娘,完全沒瞧見蘇昀承和謝宇飛。
三個姑娘愛乾淨,來之前就換過衣服了,雖然她們誰都沒穿裙子或小皮鞋,但身上的衣服也比供銷社裡的的確良短袖裁剪得體,更好看些。
“咦?”他放肆又貪婪地打量著幾個姑娘,“你們幾個女娃是哪來的?”
老支書猛地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前,擋在林念禾她們仨前邊,瞪著眼珠子吼:“劉大年!你莫要亂瞟,這都是京城來的同志!”
“滾一邊兒去,”劉大年渾不在意地一把把老支書推開,抹了一把大背頭,朝林念禾吹了個口哨,“女娃,你知道打機井要多少錢?看你們挺年輕的,錢從哪來的?莫不是投機倒把弄來的?”
蘇昀承眸色微寒,邁前一步就想按住這個劉大年。
林念禾卻把他攔下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劉大年說:“怎麼?你還想把我們關起來?”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說不清,那就得關起來好好調查,”劉大年晃悠著腦袋,一副“老子就是這兒的規矩”的嘚瑟嘴臉,“要不你跟我去後頭,咱倆慢慢……”
這種話說出口,基本奠定了他要捱揍的現實。
林念禾默默放下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