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禾現在是真的不缺錢。

口紅的成本其實很低，但依託頭花打出來的品牌效應，加上新鮮細膩的色號和獨具一格的包裝，在國外的售價很高卻依舊火爆。

鈔票流水一般往她的錢包裡鑽。

而再奢華的生活她前世都享受過，現在麼……

她看到林爸林媽夙興夜寐；

她看到蘇昀承一身傷疤；

她看到黃伯伯早生華髮……

她必須要承認的是，這些年在這些人無聲的影響下，她的心態的確在悄然變化。

她自知不能像他們一樣，她只會賺錢，所以，在面對計廠長的時候，她不會壓價，甚至給他湊個整。

多出的幾千塊外匯能做什麼呢？

或許可以多進口三兩樣東西，或許可以多買三兩種新玩意兒，或許可以讓外出的同志寬裕一點。

而對於蘭縣來說，多出來的千把塊稅費能做什麼呢？

或許可以添一兩臺拖拉機，或許可以把路再修遠一兩裡，或許可以給貧困戶多送一袋米麵。

每一種“或許”都不多，但總比沒有好一點。

一點、一點，家業不就是這樣積累起來的麼。

計廠長看著林念禾，很想說點兒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那我給你加急，保證你是第一個拿到貨的。”

他知道林念禾現在很有錢，所以，相比於磨磨嘰嘰地談價格假客氣，倒不如把貨早一天送到，這對林念禾來說才是真的實惠。

“好呀。”

合同還需要一些時間準備，眼見著要到下班時間了，計廠長說：“走，晚上去我家吃飯，讓你嬸給你包餃子！”

對外的公事談完了，林念禾現在是計廠長親自挑的接班人。

他必須得防著李大和，不能讓自己挑的接班人被他搶走了。

他自覺自己在面對李大和的時候沒有絲毫優勢——那老小子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關鍵是林念禾剛來蘭縣的時候，就是他去接的。

所以他必須得更加努力！打敗李大和！

隊長叔自己都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假想敵。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

“我出來前答應趙嬸晚上去她家吃了，”林念禾說，“等我來籤合同的時候再去打擾嬸子吧。”

“哎？那我跟你過去也行……”

“您是領導，可別佔我們群眾的便宜啊。”

“我總不能自己帶飯吧？”

“也不是不行。”

“……”

計廠長原本是想去的，他剛讓錢嬸準備兩道硬菜，電話便響了——他的侄子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全家都在想法子。

計廠長原本還和顏悅色：“哎呀，你們不要逼小松，做工作是要有熱情的，他要自己喜歡才能做好這個工作……你把電話給小松，我來跟他講。”

林念禾瞧著計廠長，總覺得他的笑容撐不過一分鐘。

果然，計廠長在沉默了半分鐘後，表情突然變了：

“從你爺奶開始，我們一家子都在紡織廠！你現在要去打火機廠？小崽子你是想氣死我？”

林念禾欠欠兒地小聲叨叨：“這算違背祖訓了。”

“對！就是違背祖訓！”計廠長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你不要給我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想？你的夢想就是組裝打火機？你想開車……你想開車紡織廠不能開？你這是什麼破藉口！”

林念禾：“孩子不聽話怎麼辦？打一頓就好了。”

計廠長眼睛亮了，朝著電話吼：“小兔崽子你給我在家等著，哪都不許去！我今兒非削你不可！”

計廠長氣吼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