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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甲的巨刃落下,斬在密集的人群中,鮮血四濺。
斐無術也踩踏在一個人的背脊上,這塊區域上完全鋪滿了昏迷的人群,找不到一塊可以直接落腳的空地。
也因此,在四周各處發生的每一次攻擊或者防守,都有無數人的生命被白白消耗。
三分鐘的時間,足夠這裡的人在昏迷中毫無知覺的全部死去。
這是誰的佈局?如此漠視著生命。
斐無術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機甲中的男人殘忍的眯起了雙眼,怎麼?想要束手就擒了麼?
他毫不留情的繼續攻擊過去,怎麼?現在只知道躲閃了麼!剛才的氣勢呢?剛才的囂張呢?小小的一個人而已,難道還能在金屬怪物面前有什麼作為嗎!
……還有一分鐘。
斐無術狼狽的閃開攻擊,大腿的傷口在劇烈運動之間被撕裂了更大的口子,鮮血汩汩流出,帶來一陣陣的虛弱感。然而唯一的好處便是,這樣的疼痛讓他越發不支的精神再次清醒了些。
腳邊躺倒的人讓他的行動分外艱難,再次從鋒利巨大的刀刃下避過,刀鋒帶起的勁風擦得臉頰生疼,藉著這次近距離交手,他雙手撐地躍到了機甲背後,然後便站住不動了。
他在扭曲著手臂的肌肉。
做著在遊戲中做過很多次的動作,這些動作在他腦子裡已經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只要想,就可以順其自然的做出來。
然而現在這是他自己的身體,而不是秦弋那個千錘百煉,堪比金石的身體。
然而現在這個身體,並沒有在遊戲中那半月裡重複動作千百次後打下的基礎。
於是斐無術感受到了手臂上巨大的撕裂般的疼痛,遠遠多過大腿上的傷口,這種劇烈的疼傳遞到了身體所有的神經末梢,讓他繃緊了每一根神經,感知度與集中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機甲轉過了身。
斐無術躍起朝機甲撲去。
坐在機艙裡的男人,從眼前的光屏中看見了一張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逐漸在光屏中放大,痛苦著,猙獰著,卻依然在笑著的臉,帶著幾分得意與恣意,細長的眼睛狼一般的盯著自己。
越來越近,讓他恍然覺得,那張臉只是隔著一張薄薄的光屏,那雙眼睛距離他近在咫尺。
被驚出一背的冷汗,為這樣的反應而惱羞成怒,男人看著斐無術握緊的拳頭,眼中冷笑不已,扔掉了武器的你,還妄想用拳頭來對抗機甲嗎?是絕望到最後的自我了斷吧?
他提起長刃,反手朝撲到近前的斐無術的後背扎去。
光屏中的人朝他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微翹的唇角似乎在訴說著某些隱秘的存在,男人看見斐無術的嘴動了動,但他還沒去想斐無術說的是什麼,就聽見轟然一聲巨響。
——斐無術掄起了拳頭,狠狠的撼在機艙上。
差一點就扎進斐無術後背的長刃停滯了,機艙的地方凹陷下去,整個機甲發出不堪重荷的咯吱聲,然後轟然倒地。
我贏了……男人在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之前,忽然明白了斐無術無聲的說的那幾個字。
“我贏了……”斐無術彎著腰喘著氣,鮮血淋漓的右臂被過大的衝擊力折成了幾段,無力的在空中擺動,撕裂的面板和肌肉暴露在空氣裡,滴答滴答的不斷淌著血,他的身子搖搖欲墜,卻笑得暢快不已,“斐家的人怎麼可能會輸!”
腳下一軟,他終於仰面倒了下去,目光抬高,望見越來越近的武裝戰艦和懸浮戰車,首都星的力量趕到了。
三分鐘到了。
他的精神力沒有崩潰,他的右臂只是折斷……躺進醫療艙不出一週,他依然會是之前那個,能擔負的起父親期望的斐無術!